王家主卧里,家庭医生离开后不久,宋斐就醒了过来。
王尧、王梓拓和颜可可都守在床边,王尧在她眼皮微睁的一刻就俯身凑到了她的面前,抬起的手下意识地想去抚摸她的脸,却因为她这么多年的冷漠和疏离而顿在了半空中又垂了下去。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刚睁开眼就听见王尧关切的声音,意识似乎还没有完全回笼,宋斐闭了闭眼问
“我怎么了?”
“你刚才晕倒了,医生说你是气血不足导致的晕厥。”
“晕倒?”
宋斐扶了扶额,显然还没有想起晕倒前的事,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子。
“嗯。”王尧轻应了一声,想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习惯性的避开了,站在他身后的王梓拓连忙上前扶住她坐直了身体。
意识慢慢回笼,突然想到了什么,宋斐瞪大了眼睛看向王梓拓小心翼翼地问
“我是在可可的生日宴上晕倒的吗?”
见她有些不对劲,王尧推开身前碍事的王梓拓,担心的询问她
“是啊。斐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要不然我让医生……”
“王尧,我的女儿真的没有死,她还活着,我今天看见她了!我真的看见她了!”
没等王尧把话说完,宋斐激动地紧紧抓住他的手出言打断了他。
过去二十多年了,这是宋斐第一次主动触碰到他,他惊喜之余,更贪恋这种感觉,恨不得时间就这样定格在这一刻。
可理智终究提醒他,宋斐可能是又出现幻觉了。
医生说她不能太激动,王尧只能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
“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我知道你想女儿了,你看可可也在这里,我让可可陪你说说话好吗?”
王尧说着转头给身后的颜可可使了使眼色,颜可可马上乖巧的走到她身边喊了一声
“妈妈。”
因为对女儿的思念,宋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对颜可可视如己出,平时只要她想到女儿情绪一激动,王尧和王梓拓就会让颜可可来陪她,每次只要有颜可可在,她的情绪就会好很多。
可是今天……
“我没有犯病,我现在很清醒,这次真的不是我的幻想,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她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宋斐知道他们这是以为她又犯病了,也不想跟他们再多解释,甩开王尧的手就要下床,她现在只想赶快去找到女儿。
王尧见她起身要离开,连忙拦住她说
“好了斐斐!女儿的事我知道你放不下,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折磨你自己了?”
“妈,我们先不想了,医生说你要多休息!”王梓拓也跟着安抚。
“小拓,连你也不相信妈妈吗?我是真的看见你妹妹了!她个子高高的,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穿着淡蓝色的礼服就站在你别墅的楼梯上看着我!”被他们拦着,宋斐无奈道。
个子高高的、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还穿着淡蓝色的礼服!
宋斐刚说完,王梓拓的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人影。
跟他想的一样,颜可可也想到了脱口而出说
“淡蓝色的礼服?妈妈您看见的是……”袁媛吗?
“可可!”
没等她说完,王梓拓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袁媛这个名字,他不想让王尧听见,也绝不能让宋斐听见!
不想让王尧听见,是担心他干预自己对她动手。
不能让宋斐听见,是怕她再一次受到伤害!
给了颜可可一个凌厉的眼神,王梓拓柔声对宋斐解释。
“妈你看错了,今天的宴会根本就没有人穿淡蓝色的礼服。”
明明知道他在撒谎,颜可可却被他的眼神吓到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什么时候被王梓拓这样对待过,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可碍于长辈在场,也只能低头强忍着。
宋斐坚信自己看到的,那么真实的一个人就站在她的眼前,她怎么可能看错了?
“不可能,我看得很清楚!”
“真的没有这个人,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去把门口的监控调给你看。”
王梓拓说的言之凿凿,一旁的颜可可的都震惊了,她从来不知道王梓拓说起谎话来可以这么面不改色,要不是一直在袁媛待在一起,她都信了!
王梓拓不是想要蒙混宋斐,而是有把握,因为这监控即便是调,他也能处理好。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宋斐终是泄了力气,面色恢复到一片清冷,平静的说了一句
“我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便躺回床上闭眼休息了。
只是她坚信她的女儿马上就要回到她身边了!
既然说服不了大家相信她的话,那么她就找回女儿来证明自己!
……
出了房间,王梓拓就带颜可可回家了。
刚才颜可可的反应显然已经让王尧起了疑心,他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王梓拓还是要赶在他调查之前回去处理好监控。
现在还不是让他们父女相认的时候,不过就算是让他们相认了,他也不会放过袁媛和安玲珑那个贱人!
眼前,最让他头疼的是,宋斐居然把袁媛看成了他的妹妹!
他妹妹一出生就夭折了,宋斐居然在看见袁媛的第一眼就认定了她!
错认谁不好,居然错认了她,那个安玲珑生的野种!
这一点不光让王梓拓头疼,更让他愤怒!
这股愤怒来的波涛汹涌,完全抑制不住,以至于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身边颜可可情绪的异样。
王梓拓撒谎,她可以理解为保护妈妈善意的谎言。可她刚才在他眼里看见了阴狠的目光,还有他周身不加掩饰的冷意,这样的他是她从来看到过的。
颜可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
此刻,她在他的眼里完全看不见自己,她感到害怕,更感到无助!
一个一直被他呵护在手心的小公主,突然发现他温柔的外表下居然也有这么暴戾的一面,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坚信的信仰崩塌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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