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心中腹诽,白瑶面上依旧不显山露水,只是声音乖顺地道。
“嗯,还是殿下想得周到,是瑶儿着急了。”
“瑶儿这不是思念殿下,想着赶快过来陪殿下么……”
“殿下可一定要体恤瑶儿的一片真心啊。”
云玺抬手轻抚着白瑶的后脑勺,软声安慰她道。
“好了,你的一片心意,本王都知道。”
“你就在端王府里好好住着,安心养胎吧,其他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眼看着云玺又恢复成温柔待她的模样,白瑶心中一喜,继续千娇百媚地乖顺道。
“嗯,多谢殿下怜惜。”
*
没过几天,白曦就堂而皇之地去找皇帝重新赐婚去了。
烨帝见白曦出现在宫里,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姑奶奶,你又怎么了?”
“先前赐婚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临到要出嫁了,你反而又当场拒嫁了呢?”
白曦行礼过后,抬眸看着烨帝,声音清脆地朗声道。
“陛下明察,端王殿下并不爱臣女,并非臣女的良配,臣女故此悔婚。”
烨帝听萧衍回来详细说明了大婚当日的情形,也明白了白曦悔婚的真正原因。
虽然他觉得,为了一个妾室悔婚算是小题大做,可谁让那人是白曦呢?
她贵为郡主,平时骄纵惯了,如果是她的话,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悔婚,烨帝倒是觉得,像是白曦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依你看来,何人堪为良配呀?”烨帝饶有兴味地问道。
白曦把目光投向站在烨帝身旁的萧衍,唇角微弯道。
“九千岁俊美无匹,又深得臣女之心,堪为良配。”
萧衍闻言,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他本以为那日悔婚之言,不过是白曦的一时戏言,谁知道她竟然还来真的?
烨帝倒是乐了,他看了看萧衍,又看了看白曦,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朝阳,你可想清楚了。”
“九千岁他可是个阉人,你当真愿意嫁给他?”
白曦眼神坚定地点点头道:“臣女愿嫁。”
有意思。
一个是他最宠爱的朝阳郡主,一个是他最宠信的宦官九千岁。
这俩还能凑成一对来?
烨帝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转身问萧衍道。
“萧衍,朝阳郡主说她愿意嫁给你,你怎么看?”
萧衍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曦一眼,转而向烨帝抱拳一礼道。
“陛下,朝阳郡主金枝玉叶,当配高门贵胄,不可轻许终身。”
“如今她不过是在和端王置气,一时意气罢了。”
“待臣好言劝说几句,郡主自然就会想明白了。”
白曦没想到,萧衍就连和烨帝说话的时候,竟然也是用内力来修饰自己的声音的。
这是内力已经深厚到一定地步了,所以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用内力修饰了吗?
难道烨帝也不介意他用内力修饰嗓音?
烨帝也觉得,白曦的请求多少有些离谱,幸好九千岁是个清醒的。
“去吧,替朕好好劝劝她。”
烨帝唇角含笑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是。”萧衍冲着烨帝抱拳一礼,随后走下来对白曦道。
“请郡主随本督来吧。”
白曦不满地嘟着小嘴,转身跟着萧衍出了奉天殿。
等来到四下无人的御花园凉亭里,萧衍眸光沉沉地看向白曦道。
“郡主以为,本督会相信你喜欢一个阉人的鬼话?”
白曦就知道萧衍是不会信她的,所以她一早就准备好说辞了。
她收敛了平日里的娇纵之色,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委屈万分的神情哭诉道。
“督主大人有所不知……”
“本郡主在大婚当日拒嫁端王,虽然表面上维持着高傲和骄矜自重,实际上,我的心早就碎成一片片的了。”
“我在大婚当日并未出嫁,京城里的人肯定会议论纷纷,想一探究竟。”
“端王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地造谣,说是我的问题,比如说我逼迫他发誓以后都不纳侧妃,否则就不嫁给他。”
“毕竟我平时骄纵惯了,大家肯定会信这套说辞的,到时候我百口莫辩。”
“一旦我是悍妇,妒妇这样的恶名声传扬出去,还有哪家正经的高门子弟愿意娶我呢?”
“就算是愿意娶,只怕也不是真心待我的吧?”
说到这里,白曦抹了把眼泪继续道。
“端王他欺我,辱我,伤我,甚至还不惜诽谤我来保全自身,绝非良人。”
“本郡主要是真的嫁过去,那就是往火坑里跳啊!”
“本郡主的一片真心,竟然就这样被他践踏,我真的好恨啊……”
“我可是皇上亲封的朝阳郡主,是镇北王府最尊贵,最受宠的嫡长女。”
说到这里,白曦已经快要泣不成声了。
“我怎么能,怎么能被一个婢妾所生的庶妹,逼迫到如此这般不堪的境地……”
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每一颗都重重地砸在萧衍的心上。
他眸光微滟,眼神里的冷锐渐渐变得柔软起来。
“督主大人,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
白曦抬手揪住萧衍的大红蟒袍,可怜兮兮地仰头哀求他道。
“督主大人,求求你,帮帮我……”
向来骄纵自矜的朝阳郡主,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在向一个太监求救。
这是多稀罕的事情啊。
这要是在平时,萧衍肯定会贬损她几句。
可是现在,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神不禁有些动摇了。
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不可轻举妄动,小心有诈。
今日的一切,很有可能是朝阳郡主和端王合谋演的一出戏。
为的就是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出东厂,打探东厂的重要情报。
他可不会忘记,端王是镇抚司指挥使张龄支持的人。
镇抚司自从被并入东厂之后,就一直对他这个阉党督主不满,一直都想伺机取而代之。
“本督,不能娶你……”他嗓音艰涩地道。
他所在的地方,太过诡谲阴寒,稍有不慎,他便会跌落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白曦蓦然靠近了萧衍,后者本能地想后退,但是在闻到她身上的体香后,又定住了脚步。
“督主大人,如果是你娶了我,你一定不会辜负我,你会对我好的,对不对?”
她似是哀求,又像是期待地看着他,那满目希冀的眼神,简直太难让人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