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座里,气氛一片凝滞。
许砚白撑在车窗上,沉着眼看向另一旁。
他的小团子缩在角落里,背对着他,低着头一直沉默着,甚至不愿意朝他多靠近一分。
“过来。”
舌尖抵住上颚,他掩下眸中的阴鸷。
顾然的身体却抖了抖,然后又默默地将自己缩得更小,软乎乎的,瞧着就惹人怜爱。
许砚白反而眸色更沉了,朝顾然靠近了一些,一手按在车窗上,贴在她的身边。
“受委屈了,嗯?”
正说着的时候,许砚白却看见了顾然眼角盈着的泪水,他顿时愣住了,慌了起来。
许砚白的手按在顾然的肩膀上,强硬而不失温柔地将她转过来,看她哭得伤心的模样,他就连呼吸都要为之停止了。
他将顾然揽在怀里:“别哭,怎么了?”
却不料,下一刻顾然攥紧了许砚白的衣领口,盈着泪的眼泛着红,死死地凝视着他。
“学长,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许砚白一愣,可是不等他回答,顾然已经将他推开,埋头在双膝之间,声音沙哑。
“我对于你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什么都不愿意承诺给我,妈妈说得是对的,我就那样被你养在别墅里,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情人。”
说到这时,顾然顿了顿,苦笑一声:“他们说我就是一个被包养的,也不怪骂我骂得那么狠,因为我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啜泣。
“甚至有人,愿意出价包我。”
“谁说的?”
许砚白的脸色冰冷,眼底一派阴狠,他倒是想知道,有谁想要从他手里抢人。
可顾然根本不搭理他,漂亮的狐狸眼低垂着,如受伤的幼兽般呜咽。
就连哭,都哭得默不作声,生怕惊扰了他似的,许砚白只觉得心口压着巨石,堵着喘不过气来。
“顾然,你只是需要一个证明吗?”
“我只是一个俗人,学长。”
顾然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着,仰望着低头俯视她的神明,依旧眉眼冷淡。
“你是天生的艺术家,你所有的思维都为了艺术而生,可我不是,我太俗了。”
许砚白下意识抱紧了她,安抚着:“乖,你不是,你是最好的。”
可她顿住了,露出一张娇媚的,却带泪的小脸,眼底是一片失神:“学长,他们骂得好难听,我真的好怕。”
“我俗得只喜欢你,脑子里也只剩这个,哪怕你就像神明般,可我还是好喜欢你。”
“就连画画的意义,都只是因为你!”
越是这样**地表露着自己的情感,顾然却更加惶恐,她实在是太喜欢他了,喜欢得只要有一点危险,都会患得患失。
她紧紧地抓住许砚白的衣服,脸庞是异常的绯红,在情绪彻底失控的边缘,她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伴随着一句太过自卑的低语。
“学长,我离你的世界,真的好远……”
许砚白几乎本能般将她圈住,可他却僵在原地,心里空落落失了一块似的。
“少爷,需要叫家庭医生吗?”
“嗯。”
开车的助理下意识回过头,就见许砚白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模样。
“少爷,少夫人毕竟还年轻。”
“这一次网上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攻击她的还是之前的学生和教授,对少夫人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这才会想不通的。”
许砚白却没有说话,手撑在车窗上,目光流连在伏在自己膝盖上的顾然,指尖按在她柔软的脸庞上。
“不怪她。”
他终于开口:“是我错了。把之前搁置的都筹办起来吧。她想要的,我都要给才行,她这么乖,怎么能受委屈呢。”
按着包里的戒指盒,许砚白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低头在顾然的额头上轻吻着。
他早就不是神明了。
在他只愿意为她一人作画之后。
洛芷的事情在网上并没有平息,反而因为官方的通告越演越烈。
许砚白给的证据太充足了,不仅差点把洛芷的祖宗十八代扒出来,甚至还毫不留情地找到了每一个苦主,势必要把洛芷给送进去。
声势浩荡,证据确凿。
没过多久后,在官方的通告之下,正式宣布洛芷入狱,这件事情才算是落下帷幕。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洛芷忍不住皱起了眉,她一直金尊玉贵地仗着许家养着,根本没吃过这种苦。
“顾然,许砚白,等我出来,我——”
不等她说完,直接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倒。
“谁他妈准许你站在我面前的?”
那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骂骂咧咧地啐了口唾沫,一脚把洛芷踹到铁杆上,撞出巨大声响。
很快吸引了看守的狱警,她拿着电击棍走来,不耐烦地拍了拍洛芷。
“来这了,就别捣乱,听到没!”
洛芷的骨头都几乎要被拍断了,伏在地上想要解释,却对上了那个狱警的眼。
“许少爷代我向你问好。”
一瞬间,洛芷面如土灰。
监狱之外,终于打点好各方后,许砚白彻底堵死了洛芷所有能翻身的退路之后,这才放心地带着人离开。
黑色的商务车平稳地开在郊外的公路上。
“少爷,洛芷那边有祁家护着,这次我们将她送进去花了不小的代价。”
“嗯,我知道。”
许砚白半阖着眼,冷着声:“祁家那边怎么样?”
助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后视镜之中忽然冲出来几辆汽车,随之而来的就是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啸叫。
许砚白猛地睁开眼,拧着眉往身后看去。
追在后方的车辆越来越快,迫使着商务车不断向边缘靠近。
“看样子,他们来了。”
就在下一刻,剧烈的碰撞声响起。
金属的撞击一瞬间火花四射,伴随着讥讽的大笑和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商务车被撞上了栏杆,紧接着冲撞而出,一路滚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