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宇文墨果然践行了他的‘承诺’。
只要他在,只要到了该进食进水的时候,就会亲口喂叶染。
除了早上他要上朝起的太早,偶尔忙得顾不上回来陪叶染的时候,也会专门让人给叶染送水送吃的过去。
对于他这种没有人性的‘虐待’,叶染有一种既羞耻又愉悦的感觉。
不过叶染却没怎么从屋里出来过。
不是宇文墨不让她出门。
事实上宇文墨专门交代过,只要她不出皇宫,所有的宫都随她去。
哪怕是自己的御书房和上朝的地方,叶染也可以不用通报直接进。
叶染不愿出门的原因,是她戴上脚链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
她趁着宇文墨上朝的时候在花园里溜达,碰上了两个新来的小宫女。
那两个小宫女不认识叶染,但是看叶染身着锦衣华服也恭敬的行了礼。
在叶染走后,那两个小宫女指着叶染叮当作响的脚链窃窃私语。
“她脚上戴的是锁链吗?”
“可是我看她穿着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哪个宫的娘娘啊,怎么会带着锁链呢……”
“娘娘?我听嬷嬷说宫里之前的娘娘们都进了庵里,如今剩下的就只有那位了。”
“你说的是南国的那个七公主?”
“对,就是那个风流的南国七公主。听说她在嫁给太上皇之前,还在府里豢养了好些面首呢。”
“怪不得太上皇一退位,她就立马攀上了圣上呢,真是放荡……”
叶染没听到她们说的话,如果真的听到了,恐怕会笑着说句过奖了吧。
叶染走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闪过。
第二天叶染再出门的时候,发现宫里冷清了不少,几乎都没碰到什么人。
即使碰到了,那些人也是立马跪下去垂首瑟瑟发抖。
根本连看都不敢看叶染一眼。
后来还是叶染问了宇文墨身边的贴身侍卫,才知道昨天她遇到的那两个小丫鬟,因为在背后议论她,被挖去了双眼,缝上了嘴巴,卖去了蛮野之地。
从那以后,叶染就没再出门了。
她是不喜欢她们这样在背后嚼舌根,但是对他这样的做法还是不能接受。
她心里清楚,宇文墨虽然看起来对她温柔,但是暴虐都藏在心底。
一旦遇到和她有关的事情,就变得疯狂了起来。
这也许和他心底未曾挖掘出来的黑化面有关。
又或许只是身为上位者,对底下的人命视如草芥。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叶染更加不能接受他的所作所为。
她可以接受他像养小猫小狗一样锁着自己,逗弄自己。
但是不能接受他将活生生的人当作蝼蚁一样捏在手里。
这几日,叶染都对宇文墨很冷淡。
在他不在的时候多吃一点,如果他在身边就不吃也不喝。
哪怕是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也坚决不妥协。
叶染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拒绝什么。
她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走,可是又舍不得。
她想要亲近他,却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整个纠结的不行。
就这么一天天的耗着,拖着,终于还是到了登基大典的前一天。
叶染始终未吐口答应宇文墨嫁给他,也不肯试嫁衣朝服。
宇文墨狠下心来,一大早上朝的时候把叶染也叫了起来带在身边。
宇文墨在前朝议事的时候,就让叶染在纱帘后等着。
上朝前宇文墨想喂叶染吃些东西,叶染坚决不吃。
宇文墨也很狠心不给她送吃的,连口水都不许人拿给她。
叶染就这么跟他怄着,坐在后堂里等他。
宇文墨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才下朝。
他早上也同样没吃,中午让人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准备和叶染一起在御书房用膳。
叶染看着一桌子珍馐美味,暗暗咽了咽口水,还是把头转到了一边头,坚决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宇文墨气得掀了桌子,黑着脸拂袖而去。
宇文墨走了以后没多久,他的随身侍从就偷偷端了一碗红枣阿胶粥给叶染送来,好言相劝道,
“公主这又是何必呢?公主不肯用膳,圣上也跟公主一样未曾进食,伤的是公主的身,也是圣上的心啊。”
叶染把掉进粥里的视线收了回来。
她知道,宇文墨不开口,他身边的人没有这么大胆,敢私自给她送东西来。
但还是一脸淡漠道,
“明日我不会嫁他,如果他不同意,那不吃便都不吃吧。”
侍卫回去给宇文墨复述了叶染的话后,宇文墨深邃的眸底像是冻结了厚厚的冰层,连声音都冒着寒气,
“她真是这么说的?”
侍卫不敢撒谎,蜷缩在地上点了点头。
宇文墨幽幽勾唇。
“好,很好!你去告诉她,她若是死了,朕就是抱着她的尸身,也要她嫁给朕!”
就算是死,他也要她陪在自己身边!
侍卫的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传话。
就在这时,内侍传信过来,说有一位大臣之女求见圣上。
宇文墨黑着脸道,
“什么人都能混进宫了,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内侍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上沁出了冷汗。
两手微颤的举着一封书信递了上去。
“那女子说她有一计可解圣上的燃眉之急。”
宇文墨修长的手指接过书信,蹙着眉头展开。
竟然是她。
宇文墨在一旁榻上坐了下来,两指捏着眉心,声音冰冷,
“让她进来。”
内侍和侍卫们齐齐退下,片刻之后,一个婀娜的身影出现,盈盈的行了个礼。
“臣女参见圣上。”
那女子身着轻薄如纱的青色衣裙,身段窈窕。
如此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没错,她就是曼娘,曾经的青楼头牌。
也是宇文墨曾经在妓馆埋下的一颗棋子。
如今大局已定,论功行赏,宇文墨给她安排了一个清白的身世让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宇文墨抬手支着轮廓清俊的侧脸,声音幽远,
“你说你有办法解朕的燃眉之急。”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桌上的一碗红枣阿胶粥上,视线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