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十一年,七月初。
三道湾子,这个花池河的分流地,发生了东宁军与曹军的第二次战役。
本次战役,以山字营士卒全胜而告终,在今天之后,名不见经传的三道湾子,将与本次战役,一同被载入史册,永远的流传下去。
史称“三道湾第二战”。
萧暮山在到达三道湾子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了曹军三百军马,仅仅过了几天而已,又用本部三千步卒,一战击溃五千马军,这堪称完美的指挥过程,用兵越发老辣。
从死守待援,一直到全军出击,主动与敌野战,这个转变过程看似简单,实则需要主将有跟敏锐的判断力。
假如此战判断失误,萧暮山的三千人定会全军覆没,这是他仅有全部兵力,他的容错率极低。
敌人究竟是假溃败,还是真怯敌,战机如白马过隙,稍纵即逝……
此战中,缴获战马一千一百四十八匹,其余的战马要么惊散跑掉,要么被长矛捅伤,还有的四条腿断了,以后不可能再被骑乘。
萧暮山命人将好马留下,伤马给它们一个痛快的了断,死马剥皮剔肉,谅成肉干带走,反正有牛车在,不怕带不走,全部充做军粮。
金银缴获无算,竟有数万两之多!
……
时下正值酷暑,尸体多暴晒一日,便有闹瘟疫的风险,一旦山字营沾染上瘟病,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萧暮山命人挖出许多大坑,尸体一律深埋,在打扫战场的过程中,发生了好多次哄抢财物之争。
原来是山字营的将士们,在死去的曹军身上,发现了大量金银珠宝,且他们腰间一个个鼓鼓囊囊,几乎没有空手之人。
平日里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同袍兄弟,在金银面前也露出了本性,大家原本划归了战场范围,有的士卒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别人的地盘上。
萧暮山的军令里再三警告,不许士卒私自扣留战利品,宁可不要金银,也不许他们将财物据为己有。
曹军怯战的原因,终于被萧暮山得知了,他只将前因后果一想,便总结出个大概。
金银财宝腐化了曹军士卒的心,他们没有了敢战之意,所以才会临阵退缩,从而被山字营一战击溃。
控兵就像熬鹰,不可以使他们吃得太饱,也不能让他们饿着,这中间的尺度,一定要掌控好。
吃饱了的雄鹰不会起飞,饥饿的雄鹰才会有斗志,饱掠之师不可重用,因为他们锐意尽失。
不给士卒好处,他们不给你卖命,给了太多好处,他们又开始惜命,这就叫富兵怕死之理。
萧暮山有曹军前车之鉴,他岂能犯同样的错误,一连斩了四五十人,才终于将哄抢财物之风刹住,并且一旦发现有人私藏战利品,他绝不留情。
山字营将士的锐气,不能被财宝埋没。
李大伟被任命为战场纪律监督队长,带人不停巡视各队营盘,一旦发现有人违法乱纪,必定严惩不贷。
即便如此,也有一些漏网之鱼,但军纪总归好了很多。
萧暮山这是第一次带兵远征,许多突发情况,他也要从头开始学习,而这些宝贵的经验,都将成为东宁军未来的财富。
在山字营善后的过程中,曹军始终没有反击,更没有大队人马杀来,仿佛被吓破了胆,任由他们清理战场。
盘子营的密探传来情报,曹真率领一万五千军马,又向东北远遁,但并未远离花池河流域,他还要指望沿岸的水草养马。
萧暮山休整了一天,命人将消息报告给后面的主力部队,自己又带队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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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慌失措逃回本阵的阿力不亚,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当他将士卒们怯战的原因一说,曹真当即认真对待起来。
他很清楚,剩下的一万五千士卒,同样没了敢战之心,不能指望他们再有什么建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重建军心。
军心不回来,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
曹军对付兖州兵那种货色,还绰绰有余,一旦碰上硬茬子,可就漏了大陷,副将军阿力不亚,都险些被乱矛扎死……
萧暮山以区区三千步卒,便震住了曹真的大队人马,他愣是没敢回去报仇,而是顺着花池河,一头扎了下去,越过三道湾子,流窜进“五常郡”。
……
三道湾子第一次战役,外加第二次战役,像股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兖州,最先得到消息的人,是赵羽。
他与黄之鹿行军较慢,中军营和重骑兵本就不是快速机动的兵种,以至于萧暮山追上曹军,并歼灭对方一部,东宁军主力部队才刚刚进入依兰郡境内。
军师黄之鹿接到战报以后,心情又欢喜又遗憾,喜得是山字营作战勇猛,萧暮山带兵有方,可称帅才。
遗憾的是,他还打算用计生擒曹真,如今打草惊蛇,对方逃窜进五常郡,难免又要费许多周章。
铁复莲看到战报之后,惊讶的合不拢嘴,不禁发出惊叹道“素知萧暮山能打,却想不到他竟如此能打,这样的猛将在世,也不知谁能与之比肩。”
与此同时,辽阳城外驻扎的皇甫军,同样得到了这个消息。
皇甫英、刘不移、包括监军肖金牟在内的兖州兵将,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山字营的战绩。
五万兖州兵尚且不是曹真对手,萧暮山三千人就敢与对方死战?这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负责汇报此事的探子,被几个人围着问了半天,三道湾子战役的经过,让他们几个听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想不明白山字营是如何打赢的。
这种兵力对比,是不可能发出什么成绩的,更何况对方还是马军,对步兵有天生压制力,堪称步兵的克星也不为过。
最令皇甫英震惊的是,东宁军先锋山字营,在打完本次战役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追了下去,丝毫不惧曹真杀个回马枪。
或者说,他们就希望曹军回头,和他们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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