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建康十一年正月十五。
东宁郡家家户户的红对联都还鲜艳,年关刚过,穷人们又要想方设法的出来谋出路,好为接下来一年的生计做打算。
李大伟身为前东山寺的佃户,更是要加倍努力的去持续奋斗,因为他的妻子即将临盆,已然身怀九个半月的身孕了。
在大秦,哪怕是一个不入九流的佃户,也知道要一家雄性保护奋力自己的后代,这是人性光辉的迸发,也是儒家思想传播比较广泛的结果。
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大伟十分爱护自己的妻子,更爱护对方肚子里的婴儿,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血。
东山寺的大和尚慧能法师在时,李大伟经常吃不饱饭,后来听说小海城来了个年轻的将军,赶跑了慧能,由他亲自主持军政大权后,佃户们的日子这才好了起来。
李大伟没记住别的,就记住了个“改土归流”政策。
说起改土归流,又要从一个叫做“慧丙”的官员身上说起,这个官员可了不得,那可是心狠手辣至极。
传说他身高过丈青面獠牙,谁敢不听话,他便要活活吞杀掉谁!佃户们莫敢不从,更不敢瞒报自家田地,一个个都很顺从的吸附于小海城。
李大伟以前所种的田地,都隶属于东山寺,自从小海将军来了以后,便将所有土地分派给各自的佃户,每人五亩,按人头结算。
更难得可贵的是,小海将军所收粮税极低,比东山寺的和尚可宽松多了,这也是李大伟今年最开心的事,什么佛祖不佛祖的,只要能让他老婆孩子吃上饱饭,谁就是他的真佛祖!
可他还没高兴几天,大魔头慧丙又发来通告,通知所有人带上全部粮食家当,搬进小海城去住。
不仅如此,以前隶属于东西山寺的所有佃户,统统都被赶进了城墙内部居住,听说有些人还被划归进了双子山,不知下场如何。
一辈子也没进过城的李大伟,这下可算是开了眼,他眼睁睁看着一队队刀明甲亮的人马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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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奔驰而过,旗帜上写得啥字,他根本也不认识,只知赶紧跪在路边,向过往的军爷磕头。
恰在此时,躲在他身后的女人一声闷哼,满头大汗栽倒在路旁,怀孕九个半月的妻子隐隐有生产之兆。
按着稳婆给出的预产期,分明还有十几天,突如其来的生产征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下可急坏了李大伟,他拖家带口来进小海城,怎料自家妻子竟提前生产,眼下是正月冬末,这要是将孩子生在路边,她们母子定有死无生,非得活活冻死不可。
众佃户乡民个个衣衫褴褛,他们自己身上的衣衫尚且不够保暖,怎么可能救助别人,故而人人敬而远之。
李大伟眼看自家妻子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不禁他眼泪夺眶而出,赶紧脱下自家单薄的衣衫,披在妻子的身上。
正月十五的天气,北风呼啸,寒冷如刀,凛冽的寒风,剐割着这个汉子的胸膛,令人见之动容。
一个身材瘦弱的汉子,在呜咽的寒风中,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深爱的妻子撑起一片挡风港湾。
正在此刻,有位身穿黑色扎甲的将军从此地路过,他脸上有道狰狞伤疤,从左额头一直到右嘴角,刀疤穿过双眼,横贯在他脸上恐怖至极,寻常人见了,定骇人无比。
路边上的李大伟,引起了这位疤脸将军的注意,他吩咐手下亲兵道:“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不多一时,李大伟的遭遇,便被这位疤脸将军全部知晓,他立刻吩咐手下亲军,将自己的牛皮帐篷找来,为路边孕妇开辟一个接孕场所,又命人速去调传军医。
军士们继续进城,整齐的脚步声从未停歇,佃户们围拢在土黄色的军帐旁,耳边只听见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喊,众人这才放下心肠。
疤脸将军给李大伟留下棉衣,又吩咐手下亲兵安置好生产母子,不许她们有任何闪失,吩咐完刚待要走。
李大伟“噗通”跪在疤脸将军面前,冲上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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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道:“俺还不知恩人姓名,您给俺留个名字,日后俺把这条命还给你。”
“留着你的命,好好照顾你妻子罢,她很不容易。”
“那就请恩人给俺儿起个名字,俺姓李,叫啥都行。”
疤脸将军翻身骑上战马,笑道:“你儿子生在路边,就叫路宽罢。”
“路宽,李路宽,好!俺儿就叫李路宽!”
李大伟的妻子带儿子被军士们抬进小海城,他慌乱的跟着大部队前进,在照顾自家妻子的同时,又被安排去挖茅厕。
小海城的军爷们规定,每五十步挖一茅厕,每一百人,公用一个茅坑,谁若是敢在外面随地大小便,立刻斩首示众。
佃户们吃得是咸饼野菜汤,个别孕妇如李大伟的妻子,还有一个鸡蛋的供养,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李大伟累得满身臭汗,可他干劲十足,那个疤脸将军对待他妻子的态度,让他感受到了希望。
这也是后来许多人都说起那个疤脸将军,李大伟才知道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就是小海城山字营主将,萧暮山。
佃户们被派去搬运石头木头垒在城墙上,还要去掏粪烧锅,有人可能要疑惑,掏粪和烧锅怎么能联系在一起呢。
没错,掏出来的粪水,就是要被大锅煮开,架在城头之上。
李大伟这才明白,自己拉出来的粪没有被糟践,它们都被收集在了这里,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它们煮开。
有些经验丰富的老佃户,给大家讲述了一个关于“金汁”的故事,李大伟这才反应过来。
传说煮开后的人粪,每一滴都具有特别的杀伤力,一旦接触到人体表面,皮肤就会迅速溃烂,此伤无药可医,中者必死无疑,且痛苦无比。
李大伟这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家拉出来的粪,居然有如此威力,简直骇人听闻。
佃户们好像明白了自己即将要做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