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自带兵以来,逐渐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一套行军理论,当初在青竹书院时,南宫老夫子的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果真是至理名言。
别的不提,单说赵羽手下有一支重甲骑兵,人数虽然极少,仅仅只有十几人而已,却精锐非常,敢说是整个小海新军最能打的部队。
但是,越珍贵的东西,也就越娇气。
重甲骑兵说是骑兵,其实比步兵行军还慢,不仅慢,还要更加耗费时间。
原因很简单,步兵终究是人,人可以在走路时吃饭,可以在走路时喝水,可以在走路时撒尿,即便背上甲胄行军,人也可以一刻不停的向前推进。
马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十分娇贵的畜生,战马尤其如此。
就拿赵羽的重甲军马来举例,他的这些高大战马,每走两个时辰,便要停下来歇息,然后开始放牧饮溜,再由军士扮好精细的小米草料,给它们贴膘。
军马没了膘,那可是要趴窝的。
上千斤的重甲战马,其体能消耗极为恐怖,一旦冲锋起来,那就是一往无前,战场上趴窝,有死无生。
等赵羽的马队亲兵伺候好这些娇气的战马后,步兵早已上路多时了,他们只得又追,追两三个时辰又歇,周而复始。
千万别觉得这个步骤麻烦,这是赵羽经过数月行军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缺了这个步骤,战马动不动就死给你看,看谁完蛋。
身为一军主将,他不仅要照顾好战马,还要时刻关注着一万六千士卒的吃喝拉撒,其中需要处理的塘骑哨报,像山一样朝他压来。
白日里,赵羽忙得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也只有等太阳落山,大军驻扎下来,他才能休息片刻。
不要以为大军扎营是件简单的事,从水源、地势、山林、食物等等方面,都要主将亲自选定。
一个小细节做不好,就有可能引发一系列的巨大灾难。
军中没水不行,容易造成士卒疾病,地势低了不行,万一被敌人放水淹了呢,山林内驻营不行,要提防敌人火攻,还要考虑食物的获取,野菜是否充足……
数月以来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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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经历,比赵羽十年学剑还要来的更累。
这一日,小海新军依山傍水扎下大营,赵羽又命士卒深挖壕沟,埋下暗桩多设哨兵,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回帐歇息。
“将主!”副将军田济突然来报,他奉主将之命,巡营去了,不知为何突然回来。
“你不去巡逻,来此作甚,大军夜间炸营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有人想要见您。”
“谁。”
“广昌军主将段伯恩。”
“他现在何处。”
“就在军营之外。”
“快快有请!”
“好嘞!”田济战裙摆动,快步向后跑去,赵羽则回身问林忠鲁奎:“我身上甲胄可还算整齐?”
“整齐。”
“仪容还算得体?”
“得体。”
“好,随我见客。”
赵羽迎了出来,一见那个高大的紫面汉子,随即拱手道:“段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小赵早想一叙,应该是我提前去见您的,奈何军务太重,却让您登门拜访,真真我之罪也。”
段伯恩赶紧过来,一把扶住对方,四只大手攥在一起紧紧握住,道:“久闻临安小赵资质风流仪容巍然,恩今日才与你相会,其实我最悔也!”
赵羽满脸不悦道:“田济!”
“属下在!”
“贵客来临,还不看茶。”
田济谄媚笑着,大黑脸挤成一朵菊花,轻声道:“将主有所不知,段老弟平生不喜喝茶,惯爱饮酒。”
“啪!”赵羽一拍脑门:“是是是,我忘了厮杀汉如何能不饮酒,可我这军营之中……”
话说到这里,赵羽显得有些为难,他平时从不饮酒,故而军帐中也从来不曾预备此物。
恰在这时,田济说话了:“将主放心,属下早已备好酒宴,只等您宴请贵宾,请随我来。”他说这话时,态度恭谨无比,哪里有半点嚣张跋扈。
赵羽笑了:“段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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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先请。”
“段将军是贵客,当然是客人先请。”
“小赵是一军之主,自然是主人先请。”
赵羽一把拉住对方的大手,笑道:“军中无虚礼,你我不必客气,咱们携手揽腕,一同前去如何。”
“妙极妙极。”
常言道,识英雄重英雄。
赵羽早就听说过“紫面狠郎君”之名,今日得见,对方的凛凛彪躯,给他冲击极大,心中便有结交之意。
而段伯恩更甚,从第一见赵羽开始,他便被对方的镇定自若吸引,且对方一身英气逼人,仪容仪表堂堂正正,眼神清明端方精准,不愧是少年的英雄。
在他想来,大丈夫在世,当结交天下豪杰,远离小人奸佞之辈,似对方这种栋梁,如何肯失之交臂。
众人被田济带到一处宽阔大帐,帐中明灯蜡烛亮如白昼,中间还摆放着一桌酒席,四冷四热四拼盘,外加一只烤羊,显得十分考究。
赵羽携段伯恩坐在北方主位,正对着大帐门口,笑道:“老田坐在段将军右手位,今夜你也来陪酒。”
“嘿嘿,俺老田却之不恭。”他笑着解下佩刀,大步来到段伯恩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赵羽又冲林鲁二人道:“你们去添几副碗筷酒具来,陪段将军饮上几杯。”
林忠鲁奎双双施礼,瓮声瓮气道:“末将多谢主公。”
段伯恩自进大营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有人称呼赵羽为“主公”,田胖子喊他将主,还算中规中矩,主公二字可就有点儿出格了。
不过他心思深沉,一时并未将此话点破,
赵羽浑不在意,拉着段伯恩聊起军事来,他自谦道:“我不过读了几本兵书耳,便敢带兵出来打仗,实则全赖青王信重,段将军你是军中老手,今夜入我大营,观我营盘如何,还望指教一二。”
段伯恩笑道:“小赵太过谦虚,我白日里便在西山扎下营寨,也曾偷偷观望过你,今见你依山傍水选在此处,便知你是个知兵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