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射御大比,已然调动起所有临安才俊的主观积极性,但凡有条件参加之人,无一不苦练技能,好在人前显贵傲里夺尊,以图身后之名。
这天,青竹书院操场之上,一群学子围拢在武三思身旁,紧张得看他搭弓抽箭,屏住呼吸等着放箭的那一瞬间。
“嗖!”
棕色箭支破空射出,紧接着又是“哆”的一声,箭头射在标靶边沿木牌上,连一环也没有中。
“唉……”众人皆唉声叹气。
“呸!我特么不练了还,谁爱去谁去!”武三思气得将手中弓箭扔在一旁,赌气似的坐在地上,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
众学子中,唯有修习过一些武艺的武三思,能拉开一石强弓,而一石约摸为后世的九十二斤半,这也是参加射御大比的最低标准。
大秦战弓,分为一石、三石、六石等等不一,能开六石弓的猛人,稀缺如凤毛麟角。
说白了,这里也只有武三思,能够有资格代表青竹书院参赛,其余学子连开弓的臂力都没有。
就在众人垂头丧气之际,一个人的出现,令众学子备感惊诧,来人正是邱隐邱山长。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弓箭,语气中没了往日的威严,安慰众学子道:“尔等年纪轻轻,一遇挫折便自暴自弃,日后怎成大器,来,跟着我学。”
邱隐搭弓抽箭,目光炯炯有神,身体好似一张硬弓站立,缓缓崩出劲道。
众学子都看傻了,他们也不知平日里,自家文绉绉的山长居然还有这个本事,真没看出来呀。
“嗖”的一箭!正中靶心。
“好!”众学子惊呼不已,精神霎时间振奋起来。
武三思从地上爬起,兴奋的接过先生手中长弓,有样学样的学习起来,进步果真神速,箭箭上环,他越练越有兴致。
恰在此时,学堂屋檐下有一对燕子从天外衔虫飞来,它们是在哺育燕窝中的四只乳燕,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武三思调转弓头,笑道:“诸位且上眼观瞧,看某家一箭将那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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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端掉,杀它个干干净净!”
邱隐来不及阻止,武三思箭支已然飞了出去,箭头直奔那黄口白腹乳燕。
此箭若中,燕子一家六口,顷刻毁于一旦。
就在箭簇即将临巢之际,只见一个白色身影腾空而起,一把将箭支抄在手中,随手向后扔掉,拍了拍手,说道:“乳燕无罪,武学长欺负它们作甚,有种你来射我。”
“是赵羽!”所有人都在心里惊呼着,他们忘不了那破石一拳。
看着白衣少年走过来,邱隐严肃的脸庞,都不禁露出些笑意,他听南宫夫子说起过,赵羽文理一道极为稚嫩,但若论武学二字,天下之大,能胜过他者寥寥无几。
起初邱隐不信,今日见他徒手接箭,心中已然信了七分,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便有了代替书院去参加射御大比的人选。
问题是,他会射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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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一家绸缎庄内。
图大海调笑身旁魁梧男子道:“没想到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竟有心采买这些女儿家东西,也不嫌个寒碜。”
“没什么可寒碜的,我姐喜欢这些。”柳若虎抬头结账,大包小包买了一堆。
青王殿下入京,被当今天子大肆封赏并布告天下,正应了南宫夫子之言。
秦景润大喜之下,对手下人也极为慷慨,尤其是对爱将柳若虎,赏赐起来更是毫不吝啬,连图大海都有些嫉妒。
距各大藩王入京,已经过去些时日,他们本该启程返回封地,奈何京中官员太过热情,左请一波,右请一波,硬是将诸位王爷又多留了些时日。
京都之民,与外地城民不同,这里的风俗习惯好似天然高人一等,原住民鄙视外来者屡见不鲜。
这里的居民,也比其他各州臣民,更加关心时政。
单单是柳若虎与图大海这一路走来,耳中便不停传来京都之人谈论天下大势的话音,那张狂无比的口吻,好似大秦都是他们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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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柳二人难得放松一天,当即随便选了一家酒楼,准备小酌一杯。
抬头看,二人面前矗立一座精致酒楼,红棕色的楼门左右,各写有一副对联:
上联写:“人唤人声声不应”。
下联写:“物唤人不请自来”。
酒楼牌坊上写有三个大字:金暖阁。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迈入此间。
“客官里面请,您这是几位呀,”酒楼的伙计极为殷勤,上来便接过柳若虎手中的大包小包,妥善安置在一旁。
图大海早年间也是江湖人士,一身的草莽气挡都挡不住,大刀阔斧往厅中一坐,还真有点行商富户的意思。
二人刚刚坐定,便听到邻桌有人笑谈道:“都瞅着罢,六大藩王的好日子到头喽!”
旁边不乏起哄之人,随即追问道:“张三爷,连您都看出来啦,想必朝廷的动作不小哇。”
被人唤做张三爷的这位,身穿一件大红箭衣,身材中等微胖,面白无须,保养得极好,一看就是经年养尊处优之人。
这金暖阁说是酒楼,实则也有些茶楼的功能在其中,京城中人,有饭后喝茶闲谈的习俗,故而张三等人每每酒后,定要高谈阔论一番。
图柳二人不动声色,自顾自点菜,耳中却时时听着酒楼之人言谈,有时民意也能代表当局,这是极为合理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地的百姓是什么德行,主官大致无差。
张三爷极为健谈,他说到兴奋处,甚至直接站了起来,挥斥方遒道:“这天下早就该特么统一,太祖爷也是糊涂,干嘛分封如此多的藩王,事到如今,给后世子孙惹下多少祸根呦。”
“嘘!”酒楼掌柜扔下算盘,赶紧从拦柜后面跑出,神情紧张无比,拱手作揖道:“噤声呀我的张三爷呦,您小声点,这些话倘若被镇抚司的人听了去,准没您的好果子吃。”
“哈哈!”张三爷斜眼一笑:“放宽心罢大掌柜,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咱爷们心里有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