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乐乐他们兄妹三人回到家才听到了桑老头的决定,桑进才唉声叹气,沈三娘劝道:“这也是好事,爹是担心他将来走歪了!赌博沾不得,沾上就甩不掉了!”
桑进才点点头:“我就是担心他,只剩下一条好腿,修河堤的活儿,他能干得了吗?”
沈三娘狠狠瞪了桑进才一眼:“他干不了,那你去啊!你别忘了,你儿子还在修河堤呢!”
说起这件事,沈三娘心里是有怨气的,当初桑进宝哭天抢地、动不动就拿自己断子绝孙一事来说,把她的乐勇逼去修河堤,如今他落到这个地步,说到底,也是他自作孽,怪不得旁人!
“有那闲工夫操心别人,不如操心操心你自个儿!我们的乐勇还没满十六岁,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说到这里,沈三娘就红了眼眶,桑乐盈去修河堤,身为母亲的她,晚上时不时做噩梦。
又过了一日,桑乐乐兄妹三人早早起了床,他们要先去山上,然后不回家,直接去镇上,他们走时,看到桑进忠也起来了。
家里安静得很,桑乐乐松了一口气,她想的是,仅此一回,桑进宝肯定学乖了,先养身体,然后去借印子钱,至于跟谁借,桑进宝自己想法子,等他腿伤好了,就去修河堤。
虽说他现在成了残废,但却可以去修河堤,修河堤不挑人,也给工钱,就是很辛苦,有生命危险。
就在桑乐乐在码头欢快卖吃食时,桑进忠也在镇上到处找活儿,很多人听说他在县城当过大掌柜,都很好奇,不过,也仅仅是好奇。
镇上的店铺,一般都是自家做生意,所以,根本不需要请掌柜。
桑进忠垂头丧气,来到码头,却看到桑乐乐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再看之前那些怎么都不来他的食肆吃饭的苦力,此刻全在桑乐乐的小摊子前面站着,看得桑进忠恨不得冲过去。
桑乐乐没发现桑进忠,她忙得很,好在方达时不时过来搭把手,她这个是快餐,付了钱,拿着碗筷过去自己盛,不过,还有一些有钱的客人,要吃大米饭和小炒,这活儿比较忙。
“方大哥,雷大爷那边,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送菜了?”
因为雷鸣的库房里,堆了很多蔬菜,前几天送的蔬菜已经发黄烂掉了。
“不用了!”
方达凑到桑乐乐面前:“我听说了,雷大爷回来了,到时候你还得送呢!对了,雷大爷说,也要你们家那个下饭菜,泡菜也可以来点!”
桑乐乐一听,高兴坏了,“真的吗?哎呀,那就好!我回去就做!”
桑乐乐的木匣子里装了沉甸甸的铜板,两文钱一份的饭菜,免费喝汤,码头上前来干活的人差不多都来了,附近几个码头的工头也来桑乐乐这里吃饭,他们要吃大米饭,单独炒菜,每个人都是二十文钱。
方达听到有人叫自己,跟桑乐乐说了一声就走了。
桑乐乐蹲下来收拾碗筷,忽然察觉到跟前有人,她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桑进忠毫不掩饰的嫉妒。
“大伯,你干啥啊?”
桑进忠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做饭,就那么多人来吃饭?”
桑乐乐想了想:“可能是我卖得便宜!来码头下苦力的人,都是穷苦人,要是像酒楼那些地方卖得那么贵,他们吃不起,我这两文钱,能让他们吃饱!”
“我刚刚数了一下,来你这里吃饭的人,起码三十多个,一个两文钱,你也是六七十文钱,你只交二十文钱给你奶,桑乐乐,我记得你爹老实得很,怎么生了你这个狡猾的姑娘?”
桑乐乐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将洗碗的丝瓜瓤往盆里一扔:“大伯要这么说,我正想跟大伯说道说道呢,大伯,我码头的生意,你也做过了,我每天需要买菜、买粮食,我给大家伙的是骨头汤,买骨头要用钱吧?还有柴火,碗筷、水……”
桑进忠一噎,这些他当然知道,他从范氏那儿弄了一百文钱,为此,他和范氏打了一架,后来他给大妞儿他们的钱,以及他买菜的钱,都是跟女儿桑乐盈借的。
花钱不少,他相信,一天给邓氏二十文钱,已经不少了。
可桑进忠还是有些气愤,他指着桑乐乐的脸:“乐乐啊,我们是一家人吧,可你这个一天坏得很呐,你心眼坏!我叫你来帮我,你不肯,现在你一个人吃独食,你高兴得很!”
桑乐乐翻了个白眼:“好吧,你要这么说,我也无奈了,随你怎么想吧!大伯,麻烦你让让,我要洗碗!”
桑进忠本以为桑乐乐会跟自己吵几句,没想到她直接来了一句“随你怎么想”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最后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憋屈涌上心头,他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木盆。
桑乐乐懒得看他,她迅速将东西收拾好,放到库房里,这才出来,桑进忠已经走了,确认没有人跟着她,她才去买了几个肉包子,小心的藏在背篓里,才往家走。
桑乐乐回去时,早就过了午时,她在镇上已经吃过了,沈三娘和桑进才估计没吃饱,所以她才买了肉包子。
当桑乐乐在院子里看到抱着孩子的熊氏时,心“咯噔”一声,她急忙问:“三婶儿,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坐月子吗?”
熊氏害怕地看向上房:“你三叔那个杀千刀的跑了!”
“啊?”
桑乐乐不相信,桑进宝现在可是个残疾,没了一条腿,他还能跑了,怎么可能?
熊氏见桑乐乐不相信,她也不想跟一个孩子继续说,抱着孩子在门口犹豫了好几次,才推门进屋去。
屋内,邓氏哭天抢地、如丧考妣,桑老头气得整个人都趴在桌上,没什么精气神儿,沈三娘在边上,想安慰邓氏,可又畏惧邓氏,不敢上前,就桑金花扶着邓氏,她时不时还要看看桑老头,忙得很。
桑乐盈坐在一边,手上还拿着一个针线箩筐,和范氏坐在一边,母女俩都有些紧张,可相对于邓氏他们反应激烈,她们母女就淡定多了。
桑进忠就老老实实坐在桑老头身边,一言不发。
熊氏进去后,桑乐乐也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