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那东西吃了不是有五年，如今才过去一年多，怎么可能？”
封清歌瞟了他一眼，道：“皇叔不也早就有所察觉。”
自欺欺人，可不像是封于明的作风。
“三哥他说，还可以撑两三年。”
封于明脚步变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清歌配合他的速度，步伐缓缓走向马车。
“我为父皇探过脉。”
其余不必多说。
“有办法吗？”
封于明抬起头，眸光沉沉，说不上是悲哀还是其他。
“没有。”
一年时间，她和景澜通过各种方式寻找解决之法，最后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阿玄或者是一个突破口，但……
至少五年才能成熟的药猫，父皇等不到。
凤眸轻垂，封清歌心中倒也说不上是有多难过。
早已猜到结局的事情，尽力而为若是还无法改变，最多也就是遗憾罢了。
况且，她能够感觉到，父皇体内生机一点点弱下去的同时，心情却一天比一天愉悦。
就好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对世间一切已经没有了期盼。
什么都无所谓。
若不是父皇近日心态越发慈和，寇岛那群家伙出言不逊的一瞬间，恐怕就已经被父皇打包送到东南水域给将士们开荤。
“还有多久。”
站定在马车边，封于明轻声开口。
“最多一年。”
放松心情可以多活几日，如果父皇一直未曾遇到让他心绪大动的事情，一年多还是能撑下去。
“一年吗？”封于明重复了一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凝重，“你是否有把握？”
封清歌淡然看着封于明反问。
“皇叔你还有别的选择？”
答案，两人心知肚明。
那日失败之后，封于明就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只要心中还有皇室与封国一日，他就只能选择臣服。
除非那个位置被传给他。
封于明突然乐道：“大侄女要是没有信心，叔叔我可以代劳。”
“你？”封清歌仔仔细细打量着封于明，直到他不自在才道，“增加赋税，征战四方？”
封于明轻咳一声，心中暗暗叫骂见鬼。
“大侄女，叔叔我像是好战的人吗？”
“你不像。”
封于明刚准备露出一个笑脸，就听到封清歌不带分毫私人感情的下半句话。
“你就是。”
“我可是你亲叔叔！”
封清歌呵呵一笑，搭着芷兰的手腕踩着叫她上了马车。
封于明也跟着窜了进来。
马车周围的侍卫见封清歌没有驱赶的意思，便没有阻拦。
“不愧是宫中独一份的宝贝。”
封于明打量着马车，赞叹道。
“皇叔要是喜欢，可以问父皇要一辆。”
“算了吧，我一个大男人。”
封于明摇头，听到马车走动声音，他脸上表情瞬间变换。
“本王之前说过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封于明和她说过不少事，但他现在的表情，封清歌只能想到一年之前在母后宫里的谈话。
“你所忌惮的事，我也有所察觉。”
封于明皱了皱眉，道：“禹州的时候？”
除了那一次，他这个侄女从未离开过京城。
封清歌没有否认，继续道：“从我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你的担心更像是庸人自扰。”
见到封于明拧着眉头就要反对，封清歌抬手向他比了个噤声动作，继续道。
“不过，外面确实很精彩。若是放任他们发展，而我们什么都不做，或许真有一天所谓天朝上国，会成为别人口中嘲讽的称呼。”
听到封清歌并未全盘否认，封于明脸色好了不少。
“此事，我也向皇兄提过，他说我杞人忧天。”
“父皇……”
凤眸中不自觉飘荡着几缕杀意。
“从母后离世，他身体便一直不好，只是不愿让我们知道。”
封于明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贴着身后的车厢壁。
“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操之过急。”
虽然他不至于害怕封清歌秋后算账，但没有谁希望给自己找麻烦。
“皇叔放心，既然我会和你讨论这些事，就说明我现在愿意相信你。”
她和封于明之间的仇怨，在封于明被生擒的那一刻，已就算是了结。
至于剩下的，父皇这个当事人都不追究，她又何必操这份闲心。
封于明松了口气，道：“三哥他是……故意的。”
封清歌看着他不说话。
封于明苦笑道：“果然这一辈子，我就只赢过一次。”
闻言，封清歌心底在意他话中的“赢过一次”。
但封于明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关于那些外族人，你千万不要小看他们，日后他们会研制出更加可怕的武器。”
封于明肃杀悲戚的表情，仿佛身临其境看到了可怕场景。
“用那些改良过的火统火炮，入侵我中原国土。”
她曾让孙世豪派出去的人留意过航线上各国的武装力量，但那些人如今还所使用的火统类武器，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老古董。
攻击力根本比不上封国火器营的武器。
封于明到底为何觉得那些家伙会有本事入侵？
“皇叔是否能告诉我，你到底从哪里来的消息。”
封于明神情一滞，低下头不说话。
他脸上怀念与悲伤交杂的表情，并不像是做戏。
但封清歌不可能因为封于明浑身散发着悲痛气息，就将此事轻易揭过。
“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我不可能因为你三言两语就相信。”
“你就当是我做了一个可以预见未来的梦。”
封于明悲伤不过是一瞬，眨眼间便恢复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
“信不信在你。”
微眯凤眸盯着一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某人，封清歌突然道：“皇叔为何不成亲？”
封于明一怔，下意识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永失所爱，还是身患隐疾。”
封于明几乎是立刻黑了脸，低声道：“大侄女，没人告诉过你这样说话容易被打吗？”
将他惹恼之后，封清歌似乎突然间就不在意答案了。
“皇叔若是想要比试，我长乐宫众多侍卫可以奉陪。”
说完，提高声音下令。
“停车。”
马车停下，封清歌看着某个脸色变换比翻书还快的家伙，笑着道：“长乐宫和梧桐宫并不顺路，皇叔请吧。”
稀里糊涂被赶下车的封于明，望着马车远去，破功骂了一句脏话。
芷兰稍有些担心，轻声提醒道：“主子，襄阳王可是亲王，您……”
“放心吧，心里有鬼的人可是他。”
封清歌侧首，似乎是透过马车车厢看到了后方正在跳脚的某人。
“而且本殿没有被人算计还笑脸相迎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