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封清歌吐出两个字，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如果是十五岁的自己，能守得住偌大基业？
她不确定，但是以封清玉对她的敌意，如果父皇选择传位给封清玉，恐怕那狗东西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解决掉。
到时候唯一受益的人就是封于明。
她虽然不能完全认同父皇的做法。
但必须要承认，这个做法确实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这些做小辈的能力不足，不然父皇何须用命去谋划。
凤眸中光彩黯淡了些许，封于禁心疼女儿，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清楚。
“鸾儿，父皇知道你心气高，有能力，但有些墨守成规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挑战。”
封清歌微微垂下眼睫，神情带着淡淡默然。
“儿臣知道。”
看着女儿散发出拒绝交谈之意，封于禁轻叹一声，道：“鸾儿，无论如何，父皇一直都是你的后盾。”
父皇早已猜到她最终的目的，这句话……
封清歌抬起头，看着父亲眼中从未变过的温柔，心脏莫名一痛。
“父皇，儿臣不该任性。”
“你要是任性，这天底下就没有懂事的孩子。”
封于禁宽厚手掌落在封清歌肩头，道，“要是换成我和老五在你这个年岁知道这些事情，必然会闹个天翻地覆。”
怎么可能像如今他宝贝女儿这般，只是询问语言激烈一些而已。
封清歌笑了笑，眼中已经没有一丝天真，完全是十年后权势滔天的大长公主模样。
“父皇，儿臣会让国富民强。”
她几乎已经将野心剖白。
“父皇相信。”
那三个小子，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还好他有一个好女儿。
不然这偌大基业，不知道该交给谁。
封于禁不轻不重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收拾收拾，明日该上朝了。”
红脸他已经唱过，接下来能收拢多少，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是。”
封清歌福身行礼，起身后，注视着黑发已经盖不住白发的男人。
“父皇，日后无需如此操劳。”
留下一句承诺，封清歌告辞离开。
透过窗看着雪中单薄却挺直如青松的背影，封于禁神情无比放松。
“陛下，心情好了不少。”
安德海跟了皇帝这么多年，偶尔还是能说一两句俏皮话。
“看到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朕也能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
“陛下若是老了，那老奴岂不是从地下钻出来的老鬼。”
“哈哈哈，就属你嘴贫。”封于禁大笑了几声，道，“去将朕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和旨意，一齐送到长乐宫。”
“是。”
赏赐如流水般送入长乐宫，后宫前朝蠢蠢欲动的人，内心不知作何感想，但表面上皆是喜气洋洋。
封清歌让芷兰将东西归置好，分出一部分送给剩下几个皇子皇女。
四个人一视同仁。
封洁柔三人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只是嘴上不承认对方的东西和自己相同，以此来说明自己和长姐关系更好。
类似于争宠的行为，三个小家伙都是在私底下进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无人知晓。
而封清玉那边，竟然也平静得不正常。
并且封清歌得到东西之后，竟然还亲自前来道谢。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性格，封清歌都要怀疑他不是也回来了。
就是这样才更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她现在的重心不可能一直放在封清玉身上，只能让人盯着他。
只要封清玉有异动，她绝对能第一个知道消息。
另一边，得到封清歌要重回朝堂的消息之后，有人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翌日上朝之时，氛围竟然意外的和谐。
封于禁虽然还为了卫长风的事情发怒，但是有封清歌在，基本上就是他们父女二人的演技大赏，其他人根本没什么表现的机会。
最后敲定，暂时将卫长风压入天牢，卫家全族严加看管，而封清歌有十天时间，调查清楚一切。
若是在十日之内无法将事情调查清楚，卫家全族落罪。
封清歌日后也将失去上朝听政的机会。
反之卫家无罪，还会获得补偿。
封于禁并未提起给封清歌赏赐的问题。
这样才能让卫长风等人欠下更多的人情。
下了朝，有许多大臣前来向封清歌问好。
封清歌维持往常对谁都不热络的处理方式，即便是面对薛鸿振和王承保，也只是保持着应有尊敬。
王承保见她无意多说，恭喜了一句后便径直离开。
薛鸿振倒是留了下来，其他大臣见到薛鸿振，立刻做鸟兽散去。
“薛右丞可有事？”
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找她恐怕又是老生常谈。
“殿下这些时日在宫中，对京城中的消息，可能了解不多。”薛鸿振似乎没看到封清歌冷淡的表情，笑着道，“我上朝之时可是听闻有人传言东南水域之战似乎陷入了焦灼状态。”
“朝堂上还未有线报，京城便已经有人谣传，这等大事薛右丞今日上朝之时不告知父皇，来找本殿作甚？”
封清歌眸光冷冷，一瞬不瞬地看着薛鸿振，似乎要看透他心中所想。
“难道右丞做了这么多年一品大员，不知延误军情和谎报军情的严重性？”
薛鸿振眸中笑意微淡，道：“殿下，臣就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才来找你商量对策。”
“本殿上朝听政，只有‘听’的权利，并无决策之能。”
封清歌挥袖离开。
“右丞还是另请高明。”
薛鸿振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闪烁。
“小小年纪如此精明，日后可还了得。”
这位长公主殿下，并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人，或许应该换一个目标。
芷眉扶着封清歌走上马车的同时，声音极轻的询问道：“主子这般冷淡，不怕右丞心存恶意？”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君子。”封清歌目光清冷如瓦檐上的冰霜，“今日即便我对他笑脸相迎，日后他也会成为背后捅刀的那人，我又何必费这个功夫？”
只要她拥有足够的权势，薛鸿振绝不会太过得罪她。
完全不需要费心思拉拢这人。
不过……
他现在应该已经想要对另外几个皇子皇女出手了吧。
封清歌眼中出现淡淡的期待。
小家伙们，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