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歌眼神淡然,只是言语之中带刺,道:“皇叔最近若是太闲,不如早些找个皇婶照顾你。”
封于明依旧嬉皮笑脸道:“本王如今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为何要找个女人来管着我?”
即便封于明掩饰得很快,封清歌还是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郁郁之色。
父皇以前也说过要给他找一位妻子的事情。
其中不乏大家闺秀,名门望族之女。
但封于明似乎都没有兴趣,平日天天混在美人堆之中,却从未真的将人带回王府,就连小妾都没有一个。
这人为何对娶妻之事如此抗拒?
探究之意从心底一闪而过,封清歌试探性道:“皇叔如今倒是快活了,等到日后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成百上千的下人,难道还照顾不好本王?”封于明伸了个懒腰,向台阶之下走去,“况且本王娶妻又不是为了娶一个佣人,当然要最合心意才好。”
“当真如此吗?”
清灵泛着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封于明猛然转身,唇角依旧高高扬起,但眼神却带着极端的郁色。
“小丫头,有些事情还是永远让它成为秘密比较好。”
封清歌冷眼看着散发出恶意的封于明,道:“本殿却很喜欢探究秘密。”
视线一上一下相对,仿佛有火花溅射而出。
就在封清歌想要抬步上前的时候,封于明突然转身,极度没有形象地迈着大咧咧步伐,举起手臂挥了挥。
“哈哈,不愧是本王的侄女呢。那你就试着去找找看,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呦。”
凝望着从头到脚散发着不正经感觉的封于明,凤眸情绪渐渐深沉。
“长公主殿下。”
封清歌转身的瞬间调整好表情,淡漠道:“蒋参领有何事?”
蒋家斌带着脸色比掉进茅坑还臭的蒋家武,对着封清歌深深行了一礼。
“殿下,家兄说话不过脑子,但并非有意冒犯。”
“如果是道歉,那便请回。”
封清歌又怎会看不出来蒋家武根本不乐意。
“你……”
蒋家斌按住蒋家武,冷静道:“臣和家兄来寻公主也是为了道谢。”
“臣家中就一个女孩,长辈和我们这几个兄长不免多宠爱了一些,养成了她嚣张跋扈没脑子的性格。”
这蒋家斌倒是比丽妃和蒋家武聪明得多。
封清歌稍微有了听下去的心情。
“被禁足之事,本就与殿下无关,殿下背了骂名还愿意为丽妃娘娘说话,心胸开阔非我等能比。”
蒋家斌死死抓住蒋家武的手臂,身体压得更低。
“故而臣和兄长要向殿下道谢。”
看着除了长相,完全看不出像是兄弟的二人,封清歌突然道:“蒋参领知道探听宫内消息该当何罪吗?”
蒋家斌神情紧绷,声音依旧冷静,道:“因家中老母担心丽妃娘娘,所以便买通了御膳房采买的公公,从他那里得知丽妃娘娘的消息。”
“二弟?”
蒋家武不可置信地看向蒋家斌。
“大哥,父亲说京中之事全部交给我处理。”蒋家斌用上了全身力气压制着哥哥,脸色已经开始显露疲态,“还请大哥莫要多言。”
这人竟然就这样将后手说了出来,还真是……
胆子够大也够聪明。
封清歌眼眸中划过淡淡的赞赏,道:“宫中没脑子的人不止她一个。要她安分守己,不要肖想其他,本殿不会对她怎么样。”
野心这种东西,谁都会有。
但没有相应的能力匹配,只有死路一条。
对后宫那些女人,封清歌并没有多大恶意,当然也不会产生同情怜悯。
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而已。
如果不是丽妃自己作死想要试探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她也不会被囚禁。
“臣等谢过殿下。”
蒋家斌压着哥哥行礼后,对着封清歌感激一笑,快速带着蒋家武离开。
蒋家武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还是顺从弟弟的力道被拉走。
看得出来,这两个兄弟感情不错。
“蒋家……”
“殿下,陛下请您去御书房。”
封清歌回身带着微笑道:“劳烦安公公来通传。”
“殿下客气。”
安德海笑眯眯地带路,有意无意道:“陛下似乎不舒服,连最爱的龙井茶都让人撤了下去。”
“是吗?”封清歌笑着道,“谢谢公公。”
安德海乐呵呵笑了笑,没有再多言。
走到御书房,安德海留在外面把风,封清歌走入屋内,看着在桌案后闭目养神的父皇,站在不远处行礼。
“父皇。”
封于禁睁开眼点了点头,并不是很想说话。
“父皇可是不喜儿臣自作主张?”
“与你无关,只是他们……”
封于禁坐直身体,眼神极冷。
“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听着父皇语气平静,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的话语,封清歌皱了皱眉道:“言官谏言,已经是千年的老规矩,父皇要是想破除,恐怕不容易。”
封于禁长长出一口气,慢慢将心中翻涌的杀意烦躁压下去,道:“鸾儿,让你受委屈了。”
“儿臣早便知道会有今天。”封清歌并不在意,“一个丽妃能换东南水域安宁和朝臣认同,儿臣又有什么委屈。”
看着她无论何时都淡然沉静的表情,封于禁内心天平越来越偏移。
“鸾儿,你为何……”
话到一半,封于禁没有继续。
他的女儿本就是独一无二,这句话说出口对她便是伤害。
“父皇?”
封清歌眼带疑惑地看着皇帝。
其实她知道父皇未出口的话语,曾经她也有一瞬间会这般想。
但如今不会了。
与生俱来的东西,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那些人能做到的事情,她也可以,甚至做到更好。
如今父皇心中还残存着根深蒂固的规矩,但是没关系,终有一日,她会让父皇改变看法。
“无事。”
封于禁对着女儿笑了笑,心中有些观念,已经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
“此次东南水域之战由景澜监督,我也能放心许多。”
封清歌袖中手掌骤然收紧,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嘟起了嘴,道:“父皇调走了我的侍卫长,日后儿臣的长乐宫由谁保护?”
“我可没有说要撤了那孩子的侍卫长之职。”
看着女儿眼中并未有私情,只是担心长乐宫安危问题,封于禁笑了笑。
“等那小子回来,他依旧是你长乐宫的侍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