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巧巧身后的侍女，在孙员外示意下，拿着绣球递给自家小姐。
孙巧巧双手握拳，无论侍女如何努力就是不伸手。
见她死活都不愿接下绣球，孙员外恨铁不成钢地威胁道：“如果你今日不找个女婿，回去我就让人去长春堂买一副药！”
孙巧巧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员外。
“不过是一个……”孙员外忍了忍，将到口中的两个字咽了回去，冷淡道，“如果你今日老老实实配合，此事暂且揭过。”
“爹爹……”
孙巧巧眼眶通红一片。
“能让它暂时留下来，是老夫最后的仁慈！”孙员外直接拿过侍女手中的绣球，亲自塞到女儿手中，“你要是不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看着父亲不像作伪的神情，孙巧巧紧握的双拳松动了一些。
见状，孙员外直接松手。
做工精美的绣球径直掉落。
下人们紧张看着绣球，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接住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绣球上的流苏。
顺着手掌往上看，就见到他们小姐正神情倔强地看着老爷。
下人们识趣退后，将此处留给父女二人。
“爹爹，只要我丢出绣球，你就让我留下他？”
“老夫并未说过这种话！”
孙员外被女儿的偷换概念气得不轻。
孙巧巧扬起下巴看着父亲，道：“爹爹是陈县首富，一言九鼎，难道要对女儿出尔反尔？”
“臭丫头！”孙员外伸出手指着女儿，怒道，“不要胡搅蛮缠！”
“我没有，明明是爹爹自己说的！”孙巧巧抱着绣球上前了一步，腹部虚贴着栏杆，威胁道，“爹爹若是不答应，女儿就和这绣球一起掉下去！”
“你！”
孙员外捂着心口倒退。
孙巧巧心中一惊，身体先一步向父亲所在的位置迈动。
她的速度自然比不上一直在孙员外身侧的下人。
下人们在孙员外身体摇晃瞬间，冲了上去，又是顺气又是喂药，总算是将老爷子气捋顺。
孙员外缓过气第一件事就是质问女儿。
“臭丫头，你当真要为了它和爹爹作对？”
看到父亲被气成这样，孙巧巧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她还是梗着脖子道：“女儿不是在和您作对，是在和您商量。”
“你管这叫商量？”
眼见孙员外又开始气息不稳，孙巧巧心中一慌，急急道：“女儿不奢求其他，只要父亲能容得下他就行。”
“好！”孙员外深吸一口气，将胸口郁气憋了下去，“只要你今日配合，其他的，爹爹会想办法。”
反正他着急给找女婿，也是为了女儿。
听到父亲松口，喜色蔓延上孙巧巧的眉梢：“谢谢爹爹。”
孙员外挥了挥手，对着身后的下人道：“敲锣吧。”
下人拿起红绸绑着的木槌，又敲了两下。
原本安静的人群渐渐开始骚动。
孙巧巧咬紧了唇瓣，低头扫视着下方人群，手中绣球举起，久久不动。
“快点啊！”
“等什么呢？还不快点丢！”
“难道孙家准备反悔了？”
“扯虎皮做大鼓这种事，孙家又不是第一次做。”
“孙家派人去村里面收粮之前，说得好价钱临时变卦，逼得好几家人都活不下去了！”
“真得吗？”
这些人并未压低声音，孙巧巧听着风向有些不对，最后在人群中快速扫视了一遍，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双手一松，绣球直直落下。
“掉下来！”
“快抢！”
人群蜂拥而至，冲得最快之人成为后面人的垫脚石。
惨叫声和兴奋喊声此起彼伏，封清歌看了几眼便失去兴趣，低头看向兴致盎然的封洁柔，抬手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脑勺。
“有什么好看的？”
一群人像是猴子争夺食物一样，简直是掉价。
“很好玩啊。”封洁柔扬起小脸看着封清歌，笑道，“柔儿以前在老家那边，经常看野狗抢食打架。”
这个形容，倒是很形象。
封清歌折扇一转，挡住过分上扬的嘴角，看着绣球在人群之中上下浮动，意味深长道：“清叔，你这卦是不是不准？”
“小少爷，你可以怀疑老朽人品，但是不能怀疑老夫占卜的能力！”
清灵子很是不服气。
“看看他们。”
封清歌合起折扇，反手一指。
景澜几人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正好看到抢到绣球的男人被“泰山压顶”在地动弹不得，而他手上的绣球也被人一脚踢飞。
“哈哈哈哈，我拿到绣球了！”
飞起的绣球划过一个完美弧度，落到一个赖利头的干瘦男人手里。
他兴奋举起绣球，刚喊了一句，整个人就淹没在人海之中。
绣球再次落入人群，在一个人手中待不过两息就会被下一个人抢走。
场面无比混乱，时不时就有人受伤被孙家家丁抬走。
一个好好的抛绣球招亲，隐隐有变成大型聚众斗殴的趋势。
用折扇有规律地点着手心，封清歌中肯道：“孙家要是不好好处理后面的事，这一次招亲恐怕会成为对家攻击他们的话题。”
景澜点头附和：“如果再这么闹下去，陈县衙门也会出动。”
看着混乱的场面，封清歌随意道：“这可不一定，这孙员外在陈县是地头蛇的存在，今日举办招亲，肯定早早和衙门打过招呼。”
看了一眼绣球距离他们位置，封清歌心中真的有些怀疑清灵子的卦象有问题。
他们所在位置处于外圈，若是不主动出手，这绣球绝不可能落在他们手上。
瞟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清灵子，封清歌凑到景澜身边轻声道：“你这位师侄的卦象当真有用？”
景澜颔首。
“天机堂主管门内先天衍化之术，清灵子师侄又是长老，在此方面造诣绝对不低。”
见他如此笃定，封清歌心中莫名出现一个小疙瘩，唱反调道：“万一清灵子是个例外呢？”
“不可能。”景澜想都没想，便道，“宗门内长老待遇极其优厚，相对成为长老的条件也很苛刻，清灵子师侄若是实力不足，早就被人换下。”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封清歌相信景澜，但她不相信清灵子。
即使这段时间清灵子表现得很是顺从，封清歌依旧无法将对方完全当作自己人。
对他算出来的卦象，也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而她怀疑的态度，严重刺激到了清灵子在某些方面极为强悍的自尊心。
“小少爷，老朽可以用脑袋担保，卦象绝无半分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