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弄清楚，封洁柔便转头抱住封清歌的手臂轻晃：“姐姐，柔儿是不是很乖？”
“小柔最乖了。”封清歌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髻，温柔道。
药粉涂过的脸色太黑，都让她忘记景澜是个刚刚经历过风邪高热的病人。
太粗心了。
还好有小柔这丫头提醒。
回首看向神情莫名的景澜：“刚才不过是玩笑，这些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你好好休息便是。”
景澜暂时放下对封洁柔刚才态度的探究，皱眉道：“不过是些小病，无需太过在意。”
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格，令封清歌无名火起，凤眸虚眯，声音隐隐有冰碴子冒出。
“之前答应过的事情，你准备反悔吗？”
景澜愣了愣，想起答应过什么后，马上摇头道：“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会反悔。”
“那就好。”看他欲言又止，封清歌眼尾上挑，隐含着一丝威胁，“你不相信我？”
“自然不是。”景澜立刻否认，“只是你如今的年纪和他们交涉，那些人怕是不会重视。”
“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一样。”
他们两相差不过是三岁多，都不过是人家眼中的初生牛犊。
“我这个打扮看起来年纪大些。”
闻言，封清歌抬眼仔细打量着景澜。
景澜个子高挑，即便身板还未长成，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
黑色药粉遮盖了他锋利深邃的轮廓，整个人面容柔和不少，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位长相过于英气的潇洒女子。
原本在少年身上隐带着几分稚嫩的容貌，换一种身份，有一种别样的野性成熟。
两相加成，确实将他的年纪增大了些许。
论外貌，她还真占不到优势。
凤眸一转，封清歌意味深长道：“比起‘小姐’，他们更愿意相信‘少爷’。”
看着眼带深意的封清歌，景澜瞬间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那之前又何必多此一举？”
“怎能说多此一举？”封清歌从矮柜中拿出药箱，取出里面白瓷罐，洗掉脸上暗红的痕迹，笑容邪肆，“年龄性别都对不上，这种伪装才算是完美。”
景澜张了张嘴，看着封清歌兴致勃勃往脸上涂抹药粉，无奈收起了劝阻的想法，接受现实。
算了，殿下开心就好。
封洁柔完全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能嘟起嘴，蹂躏衣袖花纹撒气。
齐整结实的城门处，守城士兵拦住了一辆浅紫色布帘的马车。
赶马车的猥琐小老头掏出文书递过去。
士兵只扫了一眼，直接放行。
小老头道了声谢，驱着车进入城内。
陈县是北方通往禹州官道上的必经之地，虽不是州府类地界，但每日迎来送往之人也不在少数。
县内各种客栈酒馆不在少数。
驾车的小老头口中神神叨叨念了几句，便赶着马车向城东走去。
路上行人稀少，让小老头惊讶不已。
“大孙子，这陈县人口不少，怎么路上就小猫两三只？”
狸奴皱了皱眉，道：“在前面，别叫我孙子。”
“我的年纪做你爷爷的爷爷都绰绰有余，叫你声孙子又怎么了？”
狸奴默不作声，显然是不准备回答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
清灵子见她像个锯嘴葫芦，心觉无趣，继续找着话题道：“你说他们聚集在一起做什么？”
“不知。”狸奴简短道。
以她的功力，只能听到有人聚集，至于到底聚集在一起做什么，根本听不清楚。
清灵子跟她情况差不多，但他还多一点其他能力。
“你先赶车。”
不由分说将缰绳塞给狸奴，直接闭着眼掐起来。
手指刚刚挪动两下，清灵子便猛然睁开眼睛，喃喃道：“这个卦……不应该啊，肯定是方式不对。”
对自己卜算很是自信的清灵子，换了个问题，继续掐算。
大拇指指尖点在食指指腹，清灵子眼中怀疑渐渐转为幸灾乐祸，伸手抓过狸奴手中的缰绳一抖。
马车速度加快绕过前方路口，看着不远处乌泱泱聚集的人群，清灵子神情隐含兴奋，刚准备加速，缰绳一半就被狸奴拉住。
“小子，你要做什么？”
“人。”
狸奴眼神冰冷地盯着清灵子，一只手附在腰间，只要他有任何异动，她就会立刻出手。
“老夫又不是不知道有人。”清灵子黑脸看着狸奴，眼中都是被看轻的怒火，“小家伙，你以为老夫是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邪道士吗？”
“没有。”狸奴手上放松了一些力道，“解释。”
清灵子手上用力，见狸奴不准备放手，信口胡诌。
“老夫夜观……”
“白天。”
狸奴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的话。
“死脑筋。”清灵子看着狸奴板着棺材脸，翻了个白眼，“老夫刚才算了一卦，前方有好事发生。”
狸奴狐疑地看着他。
清灵子一甩手，道：“爱信不信。”说完，抬手扣下脑袋上的斗笠，靠在身后车厢壁上，两手一摊，“老夫不伺候了！”
狸奴看了看涌动的人群，又看了一眼用斗笠遮住脸的清灵子，心中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相信清灵子。
抖动缰绳驱动马车，跟随着人群涌向前方。
马蹄声接近，但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回头。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红绸点缀的高阁之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出现。
狸奴看着高阁上的红绸，莫名觉得不太对劲，皱眉停下马车。
“好事？”
清灵子揭掉斗笠，伸手拍了一下狸奴的肩膀，道：“不仅是好事，还是天大好事。”
话音刚落，万众瞩目的高阁之上，出现了几道身影。
为首是一位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胖老头，他身后紧跟着一位被侍女搀扶的女子。
女子一身大红色裙装，面上带着薄纱，双眸隐隐发红。
两人身后侍奉之人不少，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以往听过的故事浮现在脑海中，狸奴眼神危险地看向清灵子。
清灵子脸皮极厚，泰然自若道：“红鸾星动不是好事吗？”
心知上当，狸奴抖动缰绳就要离开，可前后左右都是人，马车寸步难行。
趁狸奴纠结离开之法时，清灵子夺回缰绳，挤眉弄眼道：“这么好的戏，不看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