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六娘没有下车,她吩咐骑马走在她马车两侧的侍卫们,“让他们闪开,如有必要也可以使用非常手段。”
侍卫们应了声是,冷着张脸上前驱散人群。
文六娘的那些远房亲戚不肯动,他们有的继续喊着文六娘,让她下车一见,说自己找她有事儿,有的则是呵斥起了那些负责驱赶他们的侯府侍卫。
李氏就是赶着这个节骨眼儿过来的。
她原本只是想在文六娘出门之前跟她说一句宫宴上发生的事儿,告诉她如果她有需要,李氏可以为她操持相看、定亲、成亲等一应事宜。
可等李氏看到文六娘宅子里的这番乱象,李氏顿时改了主意。
她忽然觉得,她得表现得强势一些,得帮身为晚辈的文六娘压一压这些不知所谓的远房亲戚。
“这是闹什么呢?”已经被下人放进府里的李氏缓缓走下马车,“六娘人呢?都这个时辰了,她还不去上差的么?”
听到李氏的声音,文六娘哪里还能继续坐在马车里假装啥也不知道,她迅速跳下马车,朝着李氏行了一礼,“夫人。”
李氏亲手扶起她,“都说了让你以后叫我姨母了。”
文六娘唇角微微上扬,“姨母。”
她以前是叶安澜的贴身侍卫,虽然没有写过卖身契,但却一直坚持要以“夫人”称呼李氏。
后来大齐立国,她被封侯,她这才在叶安澜的强烈要求下,不再称呼叶安澜“姑娘”,也不再称呼叶金奎和李氏“老爷、夫人”。
不过毕竟改口的时间不长,偶尔文六娘还是会冒出已经用习惯了的那些称呼。
就比如现在,一着急她就又下意识地喊了李氏一声“夫人”。
“你是不是该去上差了?”李氏带来的下人、侍卫已经把文六娘的那些远亲隔在了人墙之外,此时她们两個站着的这一块地方,倒是没有冒出任何一个碍眼的人。
文六娘微微点头,“最近衙署事忙。不过您既然特意过来了,我今天晚点儿过去衙署也是可以的。”
李氏不是个爱串门儿的,她来就一定是有非来不可的事儿。文六娘想听听李氏到底为何而来。
“不用,我就和你略说几句。”她示意文六娘上自己的马车,“我送你去衙署,路上顺便把想说的跟你说一说。”
文六娘想想也行,“那就辛苦姨母陪我走这一趟了。”
两人说着话,文六娘正打算伸手把李氏扶上车,之前因为不熟悉李氏,不敢随便插嘴的她那些远亲顿时按捺不住了。
虽然害怕得罪李氏这个文六娘都毕恭毕敬对待的贵妇人,但他们却更加害怕一旦错过了眼下的这个机会,文六娘有了防备,就会想出办法对付他们。
他们迫切地想要把这门亲事落到实处、落到自家,为此甚至已经私下叮嘱了那些被他们挑选出来的青年、少年们。
这些人都以为自己比别人更机灵,更有手段,却不知别人也打了和他们一样的小算盘。
这就导致了,一群心怀鬼胎的家伙,个个都想抢到离文六娘马车最近的位置,这也是他们之前彼此推搡的原因所在。
文六娘倒是不知道他们能够下作到这种地步,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如了这些人的意,单纯地不想和他们推荐的人选彼此相看。
这也是为什么在李氏过来之前,她连马车都不打算下。
她给李氏面子,李氏想要为她解围,两个女人原本以为,她们只要坐李氏的马车一起离开,这群人就会自觉地知难而退,再找下次机会。
却不料这群人贪婪归贪婪,下作归下作,脑子却还没有直接下线。
他们已经敏锐察觉到了文六娘的态度转变,危机感让他们迫切地想要在今天、在此刻、在这里把这桩婚事给敲定下来。
“六娘!六娘你等一等!”
“六娘,五叔有事儿跟你说。”
“六娘”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其他人就都迫不及待喊了起来。
当然,若只是这种程度的不识趣儿,文六娘或许还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可问题是,这群人在发现她对他们的呼喊无动于衷之后,居然有一小撮人冷不丁朝着文六娘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这一小撮人之前是被李氏带来的仆从伸手拦挡着的,这些仆从有男有女,男的拦女的、女的拦男的,都是不可能随意和人发生肢体接触的。
再加上这些人好歹也是文六娘的亲戚,名义上也是主子了。
这也就导致了,一旦有厚着脸皮的男男女女故意去撞他们,他们就会因为有所顾忌而反应不及。
然而突破了仆从防线的那一撮人,他们的得意也没能维持多久。
裹挟在人群里,试图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着众人的面和文六娘来一次肌肤之亲,然后再借此赖上文六娘,谋夺她出生入死换来的爵位、家产的那些家伙,无一例外地,全部都被文六娘以及她和李氏的贴身侍卫给踹的倒飞了出去。
那些原本因为下手够快而一脸得意的家伙,得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惊讶的表情就已经不受控制的从脸上浮起。
而那些原本因为被人抢先而心中懊恼的家伙,却陡然生出了一股子劫后余生的激动、庆幸以及心有余悸。
文六娘身手好他们其实是知道的,毕竟文六娘是武将出身,还因为战功被封了侯爵之位。
可当他们看到真正的文六娘,看到她出水芙蓉一样的清丽容颜、清瘦窈窕的美丽身姿、满身书卷气的高华气质,他们却下意识忽视了文六娘其实是很能打的。
他们用了算计一般女孩子的手段算计文六娘,然后就被文六娘以龙卷风一样的速度和架势飞快打脸了。
还有像影子似的跟在文六娘、李氏身侧,做丫鬟打扮的那些小姑娘,文六娘的那些远房亲戚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居然个个都是兼着护卫工作的。
“这,六娘,你这”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文六娘的一位表舅指着自己被踹飞的老妻,结结巴巴的试图跟文六娘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