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吊水也就两三个小时,很快的。”
江月圆是一愣,谢承恩此刻头脑发昏的,虽也觉得不对可也没想到那么多。
“医生,先给他吊水吧。”
完全不用等到明天早上,晚上就可以直接让谢承恩回去,只是算下来那个时候或许都很晚了,她如果去送谢承恩,妈她们肯定不会乐意的。
心思忽然落在身后的辛文斌身上,询问之后,只瞧见辛文斌面露难色,“你师母大着肚子,白天我就没办法在家,这大晚上的,我更不放心你师母。”
江月圆诧异,“老师您看起来才二十多,原来都结婚了啊?”
辛文斌鲜少在自己学生面前说这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头,江月圆也立马发应过来,“师母怀孕了旁边肯定要有人照顾,老师您赶紧回去吧,谢承恩这里有我看着。”
辛文斌虽然担心两个学生,可想起家中月份已大的妻子,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老师先回去了,谢同学吊水也需要一会儿,你就先回家吃饭,这里拜托医生照看一下就行。”
“我知道了,老师您就赶快走吧。”
将辛文斌送走,江月圆站在卫生所的门口微愣出声,正想着晚上要怎么把谢承恩送回去的时候。
大哥江松柏路过卫生所,兄妹二人的眼神交汇,江月圆眸光一亮,“大哥!”
江松柏从自行车上下来,倒退着自行车,抬头看了看招牌上的卫生所三个字,起了误会,“圆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进去看医生吗?”
江月圆忙将谢承恩的情况解释了一遍,然后问道:“大哥你现在下班了要回家是不是?”
江松柏点头,江月圆忙出声道:“那大哥晚上可以帮我送谢承恩回家吗?”
江松柏蹙眉,“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这又是生病送到卫生所,又是担心他回不了家的,江松柏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拧着眉,脸色沉重。
江月圆摇头,“我们只是同学,而且我不是成绩进步了吗?其实其中大部分都是谢承恩的功劳,我再不懂事,也得要知道知恩图报,不是吗?”
江松柏也被她这么一番说辞说动,于是答应了下来。
江月圆高兴极了,回到卫生所内,对着那位给谢承恩扎针的男医生嘱托了几句后,就跟着江松柏回家。
回家的路上,江月圆坐在后桌,正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抱住江松柏的腰时,只听见江松柏没好气道:“发什么呆,坐车不知道扶好啊?摔了就有你哭的了。”
江月圆闻言,那种小女儿家的不好意思立马没有了。
到底是自己堂哥,不对,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堂哥。
当晚,江松柏在江月圆的催促下来到卫生所,这个时候的谢承恩已经背着自己的军绿补丁坐在卫生所的门口。
手肘撑在腿上闭眼休息,哪怕只是昏暗的灯光照亮着他模糊的五官,也好看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江松柏推着自行车,“喂。”了一声。
谢承恩被喊醒,睁开眼就瞧见了一个陌生,却总感觉在哪儿见过的男人。
他推着的那辆自行车很眼熟,似乎是江月圆每次去他家的时候就会骑的那辆。
“你是江月圆的?”
“我是他堂哥,她一个女孩子晚上不适合出来,所以她拜托我来送你。”
谢承恩此刻脑袋还有些昏沉,顾不得那么多的点了点头,站起身脚步微微虚浮地走向江松柏的自行车后座上坐下。
他哪怕小时候得的不好,可身子骨却一直健康,从来没有生过一次大病。
今日的发烧对他来说,是他有记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严重到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意识模糊中度过的。
回到谢家,还不等谢承恩说什么,江松柏将人放下,转身就走了。
推开竹篱笆门,发出的动静吸引了谢承安。
谢承恩扒着门缝,瞧见了自家哥哥之后,激动得忍不住就要冲出来。
谢承恩感受到了屋外的凉风,对着谢承安摇摇头,然后将人推了进去,微微开出来一个缝隙,钻进了屋内。
看着大炕上醉醺醺睡着的两人,谢承恩本就虚弱的脸色一沉,半蹲下身子,喘着有些急促的气息问道:“小安晚上吃了没有?”
谢承安点头,“吃了芋头,妈去地里挖的。”
谢承恩闻言,抚摸小安脑袋的手一顿。
他们家哪里有地,如果真的按照谢承安的话来说,那就是妈带着小安去别人地里偷菜了。
面色难看起来,小安不明所地的看着他,谢承恩扯起唇角笑了笑。
“快点睡吧,哥哥待会就过来。”
来到屋外简陋的灶房,在地上的一个角落,瞧见了削掉的芋头皮。
谢承恩拖着疲惫的身子,将地上的芋头皮清理干净,省的被人找上门了,还被抓了个正着。
毕竟这种事情已经一不是第一次了,谢长贵夫妻两的名声,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差。
所以他每周只能徒步去二十多公里外的邻村找活干,因为在自己乡里,根本没人愿意请他们夫妻两做事。
处理完这些回房休息,第二天清晨天也才刚蒙蒙亮的时候,啪啪的敲门声响起。
张春花特别生气的吼道:“哪个小兔崽子,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这么一吼,大炕最边上的谢承恩清醒了过来,他还有些低烧,至少是要比昨天好多了。
走出房门,将先前说好的钱递给了送来稻苗的男人,谢承恩也不打算继续睡了,拿了家里已经有些破旧的背篓,将稻苗背起离开。
等他走到地里的时候,天也已经清明亮堂起来,谢承恩想起之前看过的书籍,确定了今天不会下雨或者有什么大太阳,于是便将背篓里的稻田苗都倒了出来。
稻田秧苗绿油油的,是已经培育好了的秧苗,长度也有六七八公分左右,刚好合适插入稻田里。
等他摆弄了一半,余光就看见了从斜坡走上来的江月圆。
只见江月圆身上灰色的短袖衫和一条过膝盖的蓝色裤,是他没有见过的江月圆。
只是她穿衣从来都不会穿这种衣服,一般都会将自己打扮成书中要开屏的公孔雀一样,花枝招展的爱美到极致。
想起昨天的事,谢承恩难得地主动开口,“昨天的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