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凤凪扶醒过来的,是一阵异香。
他一睁眼,就看见一株花。
深夜的凤天殿犹如堕入深渊,漆黑之中连月光都渗透不入。
可今日,凤天殿中却是明亮如昼。
就只是,充斥其中的并非清冷的月光,而是血红色的光芒。
红光在殿中忽明忽暗,仿佛一条条飘在空中的红绸。
红色本该是喜事的颜色,可此时黑暗中飘着一条条血色的绸带,就像是束缚光明的封条,诡异到让凤凪扶都是脊背一凉。
他立刻去看婉妍,脸色登时惨白到红光都覆盖不上。
“妍儿!”凤凪扶凄厉地惊呼一声,站都没站稳就疯了一样向婉妍冲过去。
婉妍正坐在床边,脚踩着木榻,胳膊肘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
婉妍穿着一袭白色睡袍,散开一头长发,缩成一小团坐着,看着格外乖巧。
可就是在婉妍的心口,插着一把刃。
净释伽阑的骨刃。
这把骨刃足有小臂长,可此时它没入婉妍的心口,只留出一指长在外。
在骨刃周围,婉妍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浸红,范围还在肉眼可见地不断扩大。
可婉妍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分毫疼痛一般,只是安安静静捧着脸,看着悬在空中的花,就像是坐在庭院中仰望星空的孩童。
那是她的花,地狱之花沙华。
凤凪扶扑到婉妍身边时,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他,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秀美的面容扭曲到认不出。
“妍儿……妍儿!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凤凪扶已经慌得话都说不出,立刻催动决力想给婉妍止血,可婉妍缓缓抬眼,眼神落在他脸上不轻也不重。
“没用。”
这么多天来,这是婉妍对凤凪扶说的第一句话。
“妍儿……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凤凪扶的泪冲出眼眶,连忙就要给婉妍输送决力。
婉妍也没躲,就定定坐着。
然而凤凪扶刚向婉妍输送一点决力,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量立刻弹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凤凪扶惊惧地喃喃几句,还要再试,手却抖得连决力都操控不了。
而凤凪扶做这些的时候,婉妍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天上的花。
凤凪扶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在瞳孔剧烈震荡之后,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破心渝,开八脉,以血为阵。
九年前,净释伽阑就是剔骨为刃,刺入自己的心渝穴,大开血阵,才困住了力量数倍强于自己的净释摩诃,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九年后,婉妍用同一把骨刃为引,再次开启血阵,只不过困住的,是她自己。
血阵是一种祭祀,阵中之人的体魄会完全献祭,连带着决赋也会完全炼化。
而且血阵只要一开,便是万劫不复。
当初净释摩诃是豁命给净释伽阑下了喾颛封印,才强行破掉了血阵。
可凤凪扶明知喾颛封印会让人生不如死,他怎能舍得对婉妍下此咒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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