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瓣绽开的那一刻,红色的光芒像是海啸一般,向四周呼啸而去,瞬间将整个大陆,都变成悬浮其上的孤岛。
阿鼻地狱的强大决力场,则被这力量瞬间冲垮,归于无尽。
而那数百万的围观者中,站在前面直面浪头的那数万人,瞬间被这巨浪淹没,然后完全融化其中,尸骨无存。
在场十几万拥有决赋的人,直到惊愕地看着数万人被夷为灰烬,才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开启的决赋,将全部决力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型屏障,想要抵御这海啸。
然而,十几万人的力量汇聚到了一起,才总算勉强挡住了这海啸,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间。
很快,红色的浪头掀翻所有的屏障,死伤不计其数。
荒原之上,纵使还有活口,却除了婉妍,再没一个还站着的人了。
这时,所有人的心,都被恐惧溢满了。
那是作为人,对死亡的力量发自本能的恐惧。
在所有人的心中,就只有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沙华,觉醒了!!
与此同时,在亡生大殿中,宣奕等人全都被捆在大殿中,脸上都是愤怒和担心交杂着。
为了不让亲朋和自己一起犯险,婉妍捆了亡生大殿所有人。
刚开始,宣奕他们还骂不绝口,一个个真气了个好歹。
但一天过去了,他们只觉得心如火焚,分外煎熬。
就在众人被死死捆着,却仍是都坐卧不安的时候,只见宣奕像是忽然怔住了一般,仿佛一座石像一般,连呼吸都屏住了。
“奕弟,你怎么了?”管济恒连忙问道。
宣奕的一双眼直直盯着一个方向,像是看见了鬼一样,缓缓道:“你们看”
众人都顺着宣奕的目光看去,落在了亡生大殿供奉的灵牌桌上。
在那桌上,从上至下,以三角形的形状,分三层摆了五座灵位。
而在灵案最下面的第四排的角落,放着一块簇新的灵牌。
不论是摆放还是崭新程度,这一块灵牌,都显得与另外五块格格不入。
之前,这灵牌上面写着“六代尊位”四字,在“六代”与“尊位”之间,空了两个字。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两个字的空位,居然被填上了。
填得严丝合缝,好似那两个字从来都在那里。
而众人在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全都缄默了。
那块灵牌,是婉妍刚到亡生大殿时,万般无头绪之中,对着前辈们祷告,请她们为自己指明方向时,从灵案中毫无征兆掉下来的灵位。
虽然上面没有写名字,但所有人冥冥之中都能感觉到,这就是婉妍的灵位。
给未亡人立灵位,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大殿所有都不赞同把这灵牌摆上去,但婉妍执意要摆上去。
她说:“这就是前辈们给我的答案。
沙华,只有死,才能有生。”
就在众人望着灵牌出神的时候,只见明明紧闭门窗的大殿之中,忽然刮过一阵风。
一时,风声、沙声、燃烧声,一首悲壮凄凉的欢歌。
灵案两旁,长长两列近百根蜡烛,就随风摇曳,将烛火洒满阴森森的大殿。
尤其是照亮了那块崭新的灵牌。
上面赫然写着:
六代大君尊位。
大君毒尊。
。。。
当婉妍从空中落到地上时,想都没想,站都没站稳,就立刻踉踉跄跄向净释伽阑跑去。
边跑,婉妍边一挥手,头都没回。
在她身后,海啸一般的红色力量,被收回她的一掌之间了。
此时此刻,劫后余生的庆幸、死而复生的恍惚、还有期盼已久的沙华觉醒的快乐,通通没有出现在婉妍心间。
这一刻,婉妍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向你赎罪!
婉妍的身体差一点,就要被决力场撕碎。
此时,虽然沙华之力觉醒,但也只恢复了触发觉醒的心脏,身体的伤没有愈合。
但婉妍拖着无处不痛的身体,还是狂奔向了净释伽阑,模样狼狈地不像是毒尊。
这一刻,婉妍觉得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她可以没有阻碍地,奔向他。
“净释伽阑!净释伽阑!”
婉妍一点不减速地扑到净释伽阑身边,一边喊他,一边给他把脉,然后迅速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渡给他。
当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婉妍的掌间丝滑地涌出,像是永远不会枯竭般时。
婉妍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的沙华之力,真的觉醒了。
虽然净释伽阑的身体,已然是将颓的华楼,神仙难扶。
但是,作为曼珠神花的并蒂花,沙华既是最凶险的毒,亦是最难的药。
当婉妍将源源不断地,将沙华之力推入净释伽阑的身体后,他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净释伽阑就看到了婉妍。
只一眼,一瞬的时间,就足够染红净释伽阑的眼。
现在是生是死,是安是危,净释伽阑什么都来不及想了。
他只顾得上一把将婉妍抱入怀中。
婉妍亦是双手穿过净释伽阑的腰间,也紧紧抱住了他。
这一个拥抱,实在太过艰难了。
哪怕是抱着净释伽阑,婉妍还是觉得心悸难平,轻轻握着净释伽阑的胳膊,将他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让自己能完完全全看着他的脸。
一张过于憔悴与凄清的面容,一根身残也掩盖不住的傲骨。
他就像是一首以哀怨为表,以万死不折为里的诗。
只是他眼角的那滴泪,婉妍一看就心碎,忍不住伸手,用指腹为他拭去。
就在婉妍的指腹,落在净释伽阑眼角的那一刻,婉妍自己的眼角,却多了一分冰凉的触感。
在两个人的心中,最怜惜的,永远是对方。
“小师父,蘅笠”
婉妍小声喃喃,欲笑还颦。
距离婉妍上一次唤这两个称呼,已经过了太久太久。
久到以至于净释伽阑闻声先是一怔,才道:“你都想起来了?”
婉妍点点头,牵住净释伽阑的手,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我知道的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