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白泽千年历史中,从未有过悔婚,或者婚后夫妇不和谐的情况出现,反而世世代代都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那是一片完全自由的净土,或许是因为高度发达的伦理观念与智识,让他们有资格享有绝对的自由,不需要任何道德约束与律法规范。
总之,白泽族人一生只寻一人回港,一生都是那一人。
您永远可以相信白泽人的忠贞。”
听完这番话,七八岁的小储尊听痴了。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装在白色睡袍中的小丫头。
“妍儿,你日后寻回之人,用一生践行家族传统之人,会是我吗?”
他暗暗想,虽是疑问,纵然谨慎,但心中却凭空有几分少年的自信。
天命定下你我,既是束缚,亦是缘分。
那大约,会是我的吧。
净释伽阑扶着门框,额上的青筋几乎爆开,眼睛看着门槛发直,好似那半尺的门槛,他无论如何都跨不过一般。
“不是我。”
净释伽阑的声音低得,就是自己的耳朵都听不见,只有灵魂在一遍一遍重复着。
“她找到那个人了。
但是,不是我。”
好一个十载情意浓,一朝尽落空。
。。。
然而另一边,看着净释伽阑离开时,仍旧坦荡笔直的背影,容谨却分明看出几分强掩不住的失魂落魄。
“呵呵。”
容谨苦笑了两声,不笑离人,笑自己。
“真是自欺,亦欺人。可恨,亦可悲。”
容谨想起了那个下午,他从蓝花楹树下午憩回来,看到屋中,裴老正在和婉妍边处理药材边聊天。
容谨本意是不想打搅他们聊天,便在门外等着,却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
“阿公,您的意思是说,现在对笙郎而言,去白泽不惑港会对身体恢复更有利吗?”
婉妍的手在竹筐里机械地工作,眼睛却认真地看着裴老,有些疑惑道“可是阿公您这里名贵药材数不胜数,您又是神医圣手,世上还有比凤麟洲,更适合养病疗伤的地方吗?”
“在我看来,白泽不惑港会更有利许多。”裴老点了点头。
“白泽族人个个智颖无双,没有一个庸才,在各个领域都有极具天赋与才能者。
所以在不惑港中,自然不乏对药理有颇具有研究,医术高超的隐士高人。
而作为世家名门,珍惜名贵药材不惑港自然也不会缺。
只要是你的朋友,你家里人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照顾怀笙,所以于怀笙而言,在不惑港绝不会比凤麟洲差。”
裴老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白泽家族一位前辈,著有一本医学专著,非常有名,名为《风泽本草》。
但由于白泽族人所追求的,是知识本身的深度与广度,而非济世。
所以对医理的研究,重于行医,因此这本医书在外界已经销声匿迹。
但实则其中记录的许多药方,都对恢复怀笙的身子大有好处。
其中我认为对怀笙最有利的,就是一名为续断骨碎补的方子,乃是当世的续骨奇方。
据说用此方之后,就算是化成骨渣的骨头,都能逆天重生。
还有一名为仙灵巴戟天的方子,可以活血通筋,让断筋、死筋重新生长。”
“真的吗!!这听起来简直是神仙的灵丹妙药,在人间真的会存在吗!”
裴老还没说完,婉妍已经激动得一把扔下竹筐,从凳子上跳起来,满眼都在放光。
“你这个冒冒失失的臭丫头!”裴老看着被婉妍撒了一桌子的药草,又是心疼又是气,边骂骂咧咧地帮她收拾烂摊子,边气鼓鼓道“我骗你做什么?”
“天呐太好了!”婉妍激动得直跳脚,根本按捺不住兴奋。
“一方可以续断骨,一方可以连断筋,这不简直就是为膝盖被剜、脚筋被挑的笙郎量身定做的嘛!
太好了太好了!如果当真有效,那笙郎有朝一日能离开轮椅,可以重新站起来也未可知!”
看着满眼放光的婉妍,裴老点头笑道“不仅如此,由于续骨连筋乃是逆生长,其疼痛是几乎残忍的。
所以就算是有方子、有药材,能扛下来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宁可断骨,都不愿承担续骨之痛。”
“啊……”婉妍狂热的兴奋有些凉了,不忍道“如此大的痛苦,笙郎那样弱的身子,可是能承受得住?”
“你这丫头猴急什么,我这不还没说完呢!”裴老身手在婉妍的脑门敲了一下,才接着道
“在那本医书里,还记载着一个颇为闻名的方子,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早已成为传说。
不过我知道它确实存在,就在白泽不惑港的藏书阁里。
其名为玄胡索,乃是镇伤止痛的奇方,不仅持续时间长,而且几乎没有副作用。
如果有玄胡索,那用续断骨碎补,和仙灵巴戟天续骨连筋的成功可能性会更大。”
“太好了太好了!”婉妍的快乐又回来了,连连拍手,已经开始幻想让容谨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了。
“所以妍儿,和容谨一起去白泽不惑港吧。”
裴老慈爱地笑着,顺水推舟地开口。
要把容谨亏了十几年的身体补好,何止需要十几年。
而只要容谨身子一日不好,婉妍就一日离不开白泽不惑港。
这是一个顺理成章让婉妍躲在白泽不惑港的理由,还可以医治容谨,一举两得得很完美。
“那我找一个机会和笙郎说,带他去白泽不惑港。”
婉妍当即作出决定,又有些隐隐担忧。
“希望笙郎可以同意啊。”
看着窗外的荒原,容谨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白泽家族一生寻一人回港的佳话,他也想骗自己,自己就是婉妍寻回的那一人。
可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不是。
婉妍带他回去,是想为他疗伤治病,是想还他舍命相救的恩情。
是想为他好,还他的好,而不是想让自己的家人看看,自己选择的伴侣有多好。
“哎……”容谨长叹了一口气,却又立刻自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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