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刘备有些反感华雄的豪气。
刘备不是穿越者,无法像华雄一样看破历史迷雾,开口反驳道:“晋公这话怕是有失偏颇了吧?论势力,袁绍堪为当世顶尖诸侯,也仅仅只是稍弱于晋公而已。”
华雄听了后,再次大笑起来:“哈哈哈,论家世,天下各方诸侯中无人可出袁绍之右,有浓厚的祖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创下他这般基业。”
“可袁术也有他这般家世,为何龟缩于淮南?”
“袁术是个傻子呗!”
“这……”
“就说刘县令吧,如果你有袁绍这般家世,何至于到如今还没有一块根基之地。”
这一点刘备倒是很认同,在他看来,如果他有袁绍这般家世,以他在平定黄巾之乱以及十八路诸侯讨董期间攒下的功劳,早已成了一方豪雄。
可惜,刘备只是个落魄的汉室宗亲,以致天大的功劳没换来高官厚爵(实力),只得到些许虚名。
刘备心中暗暗感慨后,思绪很快又转了回来:“晋公说的虽然有一定道理,可袁绍能战败我师兄公孙瓒,足以说明他并不是庸才!”
华雄笑了笑,回道:“袁绍确实不是庸才,但也并不聪明。”
“远的不说,前番孤征讨西凉韩遂、马腾时,天子曾背着孤招各方诸侯入长安勤王,那时天子最先考虑的便是他袁绍。”
“可惜,袁绍怕头上多个太上皇,便拒绝出兵关中。”
“如果袁绍也率军勤王,亦或者袁绍以自身威望再发起一次诸侯讨伐,孤怕是要将天子拱手相让了。”
“天子若是随袁绍迁都邺城,以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底蕴,他代天子发出诏令,天下忠贞之士岂不纷纷投效。”
“如此一来,整个天下便真的没有诸侯可以与他抗衡了。”
“可惜,因为袁绍目光短浅,生生错过了这样的良机。”
刘备之前虽然没有考虑过‘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问题,可有华雄掌控天子后实力暴涨的这个实例在,他很容易判断出袁绍确实错过了大机缘。
将这个问题揭过,刘备又提出了一个人选:“晋公,曹操占据兖州,麾下兵马十余万,猛将谋士众多,他可否称得上英雄?”
华雄如实赞道:“曹操心狠果决、能谋善断,又礼贤下士、赏罚分明,‘乱世之奸雄’的评语可谓是名副其实!”
刘备听了华雄对曹操的高评价,这次没有出声反驳,因为从他与曹操的接触中,他也发现曹操当得起枭雄二字。
华雄斟满一杯酒递给刘备:“刘县令,只有孤来评,实在是太无趣,不如你我互换,孤问你评,如何?”
刘备稍一思索,便应了下来:“这法子不错,就按晋公说的办!”
华雄笑问道:“刘县令,刘焉坐拥天府益州,麾下人杰众多,兵精粮足,他可否称得上英雄?”
刘备想了想,回道:“刘焉懂礼守信,温文尔雅,又治政有方,辖下百姓安稳富足,虽称不上英雄,但可为当世人杰!”
“刘县令当真如此认为?”
“不错,刘焉……”
“刘县令既然不愿诚心而谈,那此次聚会便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华雄冷声说完后,立即起身就要拂袖离去。
刘备看到华雄如此反应,脸色大变,连忙叫住华雄:“晋公且慢!”
华雄没给刘备好脸色:“刘县令还有何事?”
刘备朝华雄拱手一礼:“晋公恕罪,是我怠慢了晋公!”
华雄见刘备诚心道歉,当即坐回原位:“不知刘县令现在如何看待益州刘璋?”
刘备理了理思绪,肃然回道:“刘璋老迈昏庸,乃是守成之犬,他得了益州这块宝地,却不思进取,如果不是益州地势险峻,恐怕早被其他诸侯所灭,他龟缩如鼠,不但算不上英雄,连人杰也勉强。”
“好,这才是英雄之见!”华雄赞了一声好,随即说道:“刘焉主政益州数年,钱粮充足,兵马众多,可身为汉室宗亲的他坐看天子被董卓欺凌却不知勤王,要论汉室落寞的罪责,似刘璋这等汉室宗亲应占大半!”
刘备认同地点点头:“不错,汉室落寞的罪责,刘焉、刘表、刘虞这些只为一己私利的封疆宗亲应占去大半!”
华雄目光直视刘备,笑道:“若孤所料不错,刘县令应该有取刘焉而代之的想法吧!”
嘶!
华雄怎么会知道自己和诸葛亮的谋划?”
刘备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他和诸葛亮的这个谋划,可是将关羽、张飞、赵云、简雍、孙乾等心腹都瞒住了。
会不会是华雄在诈自己?
刘备如此想着的同时,平复下紧张的心情,镇定回道:“晋公说笑了,我与刘璋同为汉室宗亲,怎么可能去谋夺同宗之人的领地。”
“刘县令可真是正人君子啊!”一个‘啊’字被华雄加重了音调。
刘备知道华雄另有所指,却假装没有听出来一般:“晋公谬赞了!”
华雄也知晓刘备在装傻,但他并不在意:“刘县令,不知你如何看待荆州刘表的?”
刘备想了想回道:“刘表虽然文采斐然,也有主政地方之能,但与刘焉一样容易知足,缺乏进取之心,他可为人杰,却算不上英雄,晋公以为然否?”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刘表可称雄一时,却终将被其他诸侯所灭。”华雄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目光直视刘备:“如果刘县令机缘巧合拿下了益州,那要想扩大基业势必要与刘表对敌,以刘县令的能耐定可将他们一一击败!”
嘶!
华雄怎会连这个谋划也知晓?
刘备再次震惊了,虽然华雄说的都是推测,但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给了刘备一种错觉,那就是华雄很清楚他和诸葛亮的谋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军师诸葛亮出了问题,还是华雄是个未仆先知的妖孽?
要说华雄拥有未仆先知的能力,刘备是一万个不信的。
可要怀疑诸葛亮的忠诚,刘备又不太愿意,甚至害怕去怀疑。
这一刻刘备的思绪有些乱,而思绪一乱他又不由回想起昨天城门前,华雄与诸葛亮好似叙旧般的初见场景。
军师啊军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亦或者之前的主臣相认本身就是个局?
刘备胡思乱想的时候,心中隐隐有尖刺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