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钦微微皱眉,“早上你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这些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吧,我现在就要离开蓉城了。”
容衍钦还以为她去哪里了,没想到是出来买早饭的。
他今天一大早的飞机,若不是出来得巧,她可能就被陆明庭带走了。
“没事……”夏满脸色很白,“我只是想为容先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容衍钦突地就笑了,眉目温和,“不需要。”
他安抚她,“你只需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够了——”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腕处。
纱布已经染血,伤口再次裂开。
容衍钦的目光一深,那神色像是他看着都觉得疼一样。
“你跟我来。”容衍钦吩咐于欧在这里等他。
他则自己率先带着夏满往前走去。
小区旁边的不远处就有一家药店,夏满还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直到跟着他进入了诊所。
他买了一些纱布和消毒的酒精过来。
夏满木楞地看着他做这一切,脑海里尽是虚虚实实的声音。
她其实都没注意到自己手腕又流血了。
“把手伸出来。”容衍钦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他低眸看着她血迹斑斑的手腕,“可能会有一点疼,你忍忍。”
他本想送她去医院的,但他还赶时间,所以也就只能在药店简单的给她处理一下。
容衍钦想到她自己换药不方便,他就主动帮忙了。
“其实不用的……我可以自己来的,你不是还要回去吗?不要耽误你的时间了。”夏满连忙说道。
容衍钦坐在她的旁边,他神色专注而柔和,目光都凝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现在继续推脱,才是真正的在耽误我的时间。”
他的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的为她解开手腕上的纱布。
随着纱布一层层的解开,他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全是伤……
伤还没有愈合,所以还在渗血。
容衍钦喉咙有些嘶哑,“这是你自己伤的?”
夏满轻轻地“恩”了一声。
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容衍钦的侧脸弧线柔和而精致,弧线是那么的流畅,此时细长的黑眸里揉碎了星光一般。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伤口上。
她的像是失神了一般,呆滞的看着他为自己重新处理伤口。
容衍钦的动作很熟练,熟练到……几乎让夏满以为他好像曾经是医生。
她木楞地道:“你以前经常给人包扎伤口吗?”
“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他挑眉看她。
夏满白着脸,微弱道:“因为你好像很会处理伤口。”
他笑了笑,眼底含着几分深意。
但也并没有立刻就回答她。
过了好一会,容衍钦才语气平静地道:“如果你真的要这么问的话,那我只能回答你,并不是经常给别人包扎伤口才这么熟练。”
他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经常给自己包扎也算吧。”
他的声音格外的低哑。
“你经常受伤吗?”夏满的心口一窒,紧紧地盯着他。
她的眼底好似翻涌很多复杂和探究的神色。
要受多少伤才能给自己包扎出经验啊?
容衍钦不是容家的三少吗?养尊处优的三少爷,他怎么会经常受伤呢?
此时四周一片安静,他们之间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容衍钦的毫无预兆地一僵,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还好。”
“不过是一些兄弟之间的小把戏而已。”
他分明笑着,但是眼底没有笑意,清秀的眉宇之间尽是薄凉和讽刺的笑。
“虽说会经常受伤,但也不过是皮外伤,不会危及到生命。”
“我父亲把这看作,兄弟之间的良性竞争。”
他还是在笑着,薄唇张阖间,声音好似没有任何的起伏。
看似漫不经心的字句听在夏满的耳畔,倒更像是冷锐的刀锋落下,让人的伤口都渗出血红。
一瞬间。
夏满的心口被狠狠地一撞,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兄弟之间的小把戏?
兄弟之间要用什么小把戏才会导致一个人经常受伤?都成了家常便饭了?
此时此刻,夏满好似透过他清冷的面容之下,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
一点冷,一点狠。
夏满的呼吸有些艰难,她看着他,只觉得他低垂着眉眼,纤细的眼睫毛垂下,虽说遮掩住了他眼底暗潮汹涌。
但她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枷锁感。
他整个人仿佛都被看不见的枷锁和铁链束缚,压抑而黑暗,甚至还有一些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
这是夏满看到另外一面。
沉寂的空气里。
夏满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好像是他身上似有若无的苦涩茉莉香气让她的思维有些错乱。
她冷不防地靠近他。
他整个人怔住,原本要给她包裹伤口的动作也是一顿。
“那你那个时候……”
“疼不疼啊?”
她的语气有些嘶哑,也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
但眼睛里,满是担忧。
疼不疼啊……
轻飘飘的话语落下,容衍钦的呼吸停顿,脑海里一片空白。
夏满是第一问他疼不疼啊的人。
很疼吗?
其实容衍钦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了,伤口的疼始终是会愈合的。
对他来说,世界上最痛的事是他还活着,却再也找不到晚晚。
兄弟之间的明枪暗箭,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大约是夏满的目光太过单纯温柔,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好像是……心底的伤也在开始被治愈。
那一股异样,从心底窜起来,快速的蔓延到了四肢。
她的面容和目光笼罩在清晨的日光里,细致而温柔,如同水面的涟漪。
夏满鬼使神差地呢喃道,“如果……”
“你再受伤的话。”
“我可以……帮你。”
她眨了眼睛,目光清亮,“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受伤了。”
轰——
容衍钦的心好似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