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脑中像是有千万斤重,呼吸沉重。
“容先生……”
“谢谢你刚才愿意相信我,谢谢你一次次的帮我。”
她颤巍巍的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纸巾。
容衍钦说得很对,眼泪的确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如果眼泪有用,那落落就不会死。
容衍钦点了点下巴,“不用对我说谢谢。”
毕竟,我救你只是由于不忍心。
可我能救你一时,也救不了你一世。
容衍钦本就没那么多的同情心。
“如果你真的要谢我,你不如告诉我,上次孤儿院拍卖出的那幅画,你认识吗?是不是韩清池画的?”容衍钦想到了这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也就顾不得所谓的距离,一步一步的逼近了夏满。
他很想要知道那幅画的主人是谁,这关系到他的以后。
夏满攥紧了手指,迎上他专注而幽深的目光。
她犹豫道:“韩清池?那……应该就是他画的吧。”
她也不太确定,只是想,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要紧的。
韩清池应该也是会画画的。
她失去小时候的记忆,她不知道那是她画的。
然而,夏满却想不到,如果她现在不是随口一答,认真的回答了容衍钦的问题。
那么,拯救她出地狱水火的人就在眼前。
他是三哥。
是顾晚晚的三哥。
他在她眼前。
她却没能认出他。
她也就不会和自己的三哥经过那么多的事之后才相认。
如果她认真的告诉了他,她也就不会……被这些人逼得在爆炸场里毁容,差点没了半条命。
更不会被陆明庭害得……永永远远地忘记了最重要的三哥。
“真的是他?”容衍钦的目光骤然一暗,他的灵魂仿佛一瞬间沉没到痛苦的深渊里。
是韩清池……
他的人虽然还没调查到回来,但是……
如果连夏满都这么说,那这幅画是不是就真的不是他的晚晚?和他的晚晚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的晚晚又在哪里呢?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线索,在这一刻又突然断了。
他只是从一个深渊里走到了更深的地狱里。
“这个问题对容先生来说很重要吗?”夏满静静地望着他。
他一时间无言,眼眶慢慢地变得猩红,眼睛里像是要流淌出血。
夏满从没见过这么让人心痛的眼神。
从来没有。
“重要……”他呼吸很沉重,高大挺拔的身躯宛如被高山压得弯折。
呼吸之间,五脏六腑和喉咙带来细密的剧痛,像是无数根的银针刺入了骨头里。
他的呼吸里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夏满感受到了他周身流淌着绝望气息,她很想帮帮他,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让容衍钦的眼睛里没了光,形同一座枯寂冰冷的地狱。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容衍钦的目光仍旧定格在夏满的脸上。
他的眼神沉重而压抑,像是要从夏满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但是,他所看到的只是恍然。
她没有说假话。
他阅人无数。
但是,他不知道她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容先生……”夏满下意识的后退着。
他的目光让她有些无法面对。
容衍钦好半天才露出来了一个自嘲的笑意。
“对不起。”
“吓到你了。”
“我不是有意的。”
他一定很像一个疯子。
晚晚。
如果我再找不到你。
我或许迟早都会变成一个疯子。
你到底在哪里啊?
为什么我走了这么多的地方,我还是没有关于你的消息?
晚晚……
每当容衍钦想起顾晚晚的那一句话,他的心就疼得滴血,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晚霞在三哥的画里。
晚晚在三哥的眼前。
可是你晚晚你不知道,自你失踪之后,我再也不会画画了。
“容先生?”夏满忍不住担忧地道。
他这才慢慢地回神,身子微微晃了晃。
夏满条件反射的伸手扶着他。
可是,她的手指才触碰到他的西装——
“你们在干什么?”
陆明庭冰冷盛满怒意的声音响彻走廊。
夏满的心脏就是一颤,她听到陆明庭的声音,竟然不是下意识的先缩回手,而是胆颤心惊的看向对面的电梯口。
昏暗的光线里,陆明庭的脸庞冷峻如冰霜,细长的眼眸里尽是锋芒,宛如夜色一般阴鸷狠戾。
空气凝结。
时间静止。
夏满看着陆明庭缓缓地走来,心脏在缓慢的跳动着。
她脸色不断的发白。
陆明庭他为什么要来?
他不是说答应和她赌吗?
他为什么要来……
他就像是一个恐怖的恶魔,一来就要把她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