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说得直接又无礼,苏嬷嬷一时被他的话呛住,不由回头看南姝,眼里带着些尴尬和心疼。
南姝对她安抚地笑笑,说了句:“无碍。”
这种便宜侄子她可不稀罕认领。
“我们走吧。”
南姝没再看那小孩,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却刚转过身,裙角便被什么东西掷中,南姝低头一看,旗装的裙角处已然被染上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墨汁。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旗装,色彩浅淡,因此这黑漆漆的墨汁看上去就尤为扎眼了。
“太好了,终于中靶了,中靶了……”
南姝抬头看去就看见那个小屁孩一边鼓掌一边蹦跳,还对着南姝不停地伸舌头做挑衅的神情。
南姝眼睛眯了眯,这种大概就是典型的别人口中那种讨人嫌的熊孩子了。
“福晋,您的衣裳脏了。”苏嬷嬷急忙上前拿着帕子弯腰想去帮她擦拭。
南姝一把拦住了她,看见那个熊孩子跟个没事人一样准备走,她厉声道:
“站住!”
熊孩子似乎没有料到南姝会这般严肃,顿时愣在了原地没敢动。
南姝几步上了长廊,走到熊孩子的面前,看了看走廊长凳上还未用完的一小罐墨汁,她脸色微沉。
“谁让你这么做的?”
到底是五岁多的小屁孩,身边无大人,又看着南姝那一脸的冷肃,他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神色便慢慢消失了,但说话依旧带着一股蛮横无理,
“没有人叫我做的,我就不喜欢你,就是想射你,不行吗。”
“好。”南姝点点头,“既然是你自己的主意,那就你自己道歉。”
“我是董萼家的小少爷,这里是我家,我想射谁就射谁,凭什么跟你道歉。”
熊孩子说着就举起他那把特制的小弓弩对着南姝就“嗖,嗖”地做着射击的动作。
南姝沉着脸看着他上跳下窜地对着自己摆弄了一会,她忽然就一把夺过弓弩“啪”地一下扔在旁边的长凳上。
“道歉。”她重复道,严厉的声调比刚刚提高了好几分。
她可不兴惯着这种没点礼貌的熊孩子。
熊孩子被这声吓得一颤,怔怔地看一眼被扔在长凳上的弓弩,再看看南姝那一脸的严肃,他顿时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声音响彻长廊,很快就有一个奶娘跑了过来。
人还未到,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哎呦,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给谁欺负了这是,啊?”
这奶娘的声音不小,一副生怕离得稍远的人听不见似的。
果然经她这么一喊,不远处立马就又跑来了一个华衣少妇。
“义儿,你这是怎么了?”少妇一脸着急地扑向了熊孩子。
“额娘,她吼我……她吼我,还扔了我的弓弩……呜呜……她欺负我。”
撑腰的人一来,熊孩子本色立马复原,扑到少妇怀里指着南姝就告状。
少妇将熊孩子护在怀里轻声安慰了几句之后,便抬头看向了南姝。
“九福晋,义儿可是你的侄儿啊,他还这么小,便是有什么失礼之处,那也是无心的,你怎能……凶他,还抢他东西?”
“少夫人,这都是误会,是因为小少爷将福晋的衣裳弄脏了,福晋只是想让他道歉而已。”苏嬷嬷赶紧上前解释清楚。
“不够区区一件衣裳而已,我们赔给你就是了。”朱亮的妻子一脸不屑地看了一眼南姝裙边的墨汁,语带讥讽:
“九福晋何至于为了这点儿小事就在这里发难?”
南姝看着她,冷笑一声,“这是衣裳的问题吗?”
“不是衣服问题那是什么问题?”远处传来董萼梦玉的声音。
南姝抬眸看去,便看见董萼梦玉和伊拉氏怒冲冲而来。
而在她们的身后,南姝还看见了一张熟脸。
那就是许久不见的三福晋。
得,该来找茬的人都来了。
一见来人,熊孩子立马又转而扑到伊拉氏怀里嗷嗷大哭起来了。
那声音,那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南姝把他给毒打了一顿呢。
“董萼南姝,你这是什么意思?”董萼梦玉气势汹汹地走到南姝面前,
“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连义儿你也敢动?”
南姝不耐烦地瞥她一眼,“不清楚情况你就少在这里嚷嚷,别一天到晚将你没脑子的事拿出来晃,就跟怕别人不知道你缺脑子似的。”
“董萼南姝,你……”
“给我闭嘴!”南姝一声呵斥,刚想咆哮的董萼梦玉顿时愣得噎了声。
不止她。
在场的其他人也均是一愣,一脸讶异地看着南姝,就连伊拉氏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里,董萼南姝是一个被欺负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
“既然你蠢得连我的身份都理不清,那我今日便好心提醒你一遍,以后你可得给我记牢了。”
南姝上前一步紧紧盯着董萼梦玉,声音铿锵有力:
“在你还是卑贱的妾身所生的庶出身份之时,我,乃是董萼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所出的嫡长女,而现在,我是当今圣上九皇子的嫡福晋。”
南姝不屑地扫了她一眼,继续道:“我的身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是你这种人能攀比的。”
“你……”董萼梦玉气得脸都绿了,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但她的脸色还不是现场最难看的那一个。
脸色最难看的还是她身后的伊拉氏。
南姝这番话,简直句句都剜在了伊拉氏的心口。
什么卑贱的妾身,还特意说她自己的母亲是明媒正娶的,这不就是在讽刺她是侍妾上位,上不得台面吗。
伊拉氏的脸色一时间是青一阵紫一阵的。
她本来是因为听董萼梦玉说南姝在花园说的那番话而过来,想着教训她一番,好一雪在门前被她无视的仇的。
却没想到,自己来这儿都还未有行动,就被对方先讽刺了一番。
她将怀里的孙儿交给他母亲,继而上前两步,一脸不善地看着南姝,语带嘲讽:
“你好大的口啊,嫁给了九阿哥,如今都敢在娘家趾高气扬起来了?”
“我只是教一教你女儿什么叫尊卑罢了。趾高气扬可说不上,虽然以我的身份……我确实有这样的资本。”南姝一点不谦虚地说道。
“你。”伊拉氏差点没被这话呛死。
一年多没见,这个女人怎么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三福晋不是说她在九阿哥府过得十分不如意的吗?
她何来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