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的时候，果然是王小宝。
手上还拎着腊肉和一些其他的礼盒，还有水果。
秦桑脸色忽地沉了下来，但还是好声道：“你怎么来了？”
王小宝笑咧咧的时候，会露出一排大黄牙：“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吃的过来，都是大价钱的好货，你这平时能做饭吧？”
秦桑拒绝：“不用了，我平时不做饭。”
“没事，回头我给你整一套炉灶过来，一个人做饭也方便点！”
他说着，拎着东西就准备往里走，秦桑拦了一下：“抱歉，我真的不做饭，这些都用不到的，好意心领了，东西拿回去吧。”
王小宝一听，眼睛亮了一下：“不会做饭？那没事，我以前干过厨师，我来教”
话音戛然而止，在王小宝看到里面多了一个男人时。
不知怎么的，这个人只肖在那一站，王小宝莫名就感觉到了敌意和竞争力。
如果要说竞争力，就自己这副长相，那肯定是跟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小白脸不能比的。
没想到这学校寝室还有其他人，王小宝脸色唰的僵硬起来：“桑桑老师，这是？”
话是这么问着，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
秦桑觉得可笑，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自信这么问她，但也不想把事情变得复杂，遂开口道：“人家来做公益的，我们这边还在谈事情，麻烦你先走好吗？”
一听到是来做公益的外地人，王小宝脸色又好了一瞬，嘴角甚至挂着笑了：“来捐钱的啊！那行，你们外地的有钱人就喜欢做好事，我挺欣赏的！”
秦桑：“”
莫森：“”
说完，东西还是执意放在里面，然后临走的时候，跟秦桑道：“我妈让你回头有时间去我家玩！到时候我来接你！”
秦桑：“”
好不容易看着人走远，秦桑松了口气，回头看的时候，莫森正盯着她。
那目光怎么说呢？
像是一头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饿狼，不知几时会撞破那道防栏，生猛扑向她，咬断其脉搏，喝干其血液
秦桑不自觉拂了下手臂上张开的毛孔，悻悻笑道：“一个不太熟的人。”
说完，她就往厨房走，但是没两步就被人攥着手腕拉回来。
秦桑面颊发热：“好吧，他是葛苹她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相亲……
不用抬头看，秦桑都能感受到那双能把她凌迟的眸光。
既然剧情发展到这儿了，秦桑也就干脆把话挑明了：“莫森，我们以后会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看着她，眼底一片灰败：“所以呢。”
秦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是那双攥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松懈分毫，指腹快要按进她的皮肤里。
“所以你以后会嫁给他？”
秦桑抿唇，不想骗他，也不想给他希望了。
希望他们的交集到这就行了。
“不知道，但不是他也会是这里的其他人。”
她垂着眉眼，淡淡道。
言下之意，不会是你。
莫森盯着他，眼底发红，突出的喉结深深滑动了下：“秦桑，你不能这么对我。”
秦桑不敢抬头，他眼底那种孤注一掷的破碎和绝望，像尖锐的刀子刺向她。
最后是莫森先打破的这凝滞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氛，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秦桑站在原地好久，久到双腿微麻，她感觉他应该是走了，不会来了。
地上都是他们镇上买回来的菜、水果、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秦桑蹲下去，一点一点收拾起来。
她没什么表情，她从来不是个情绪浓烈的人，不苟言笑的时候，人总是寡淡许多。
她继续去给没削完皮的莴苣削皮，然后再切成片，刀切到砧板上的闷响声，在不大的屋子里格外的清晰。
秦桑炒完一盘莴苣炒蛋的时候，莫森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半只烤鸡，表情很淡，没有生气也没有笑容，只是将那半只烤鸡放到桌上。
“校长给我的。”
秦桑擦了手，嘴角扯了扯：“你去哪儿了？”
莫森看她一眼，“村子里逛了一圈。”
秦桑‘哦’了一声，把湿漉漉的手擦了擦：“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饥？”
莫森抿唇摇头。
两人吃了一顿几乎零交流的晚餐。
吃完之后莫森去洗碗，秦桑也顺便收拾了下屋子。
等到两人忙完，没什么再可以做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秦桑走过去拉他的手：“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
莫森垂眸看她，抿唇并不说话。
秦桑牵着他走到沙发处坐下：“我们好好谈一谈？”
莫森没有抗拒。
一张两人座的沙发，在二人坐下时，彼此贴地很近。
原本是秦桑牵着他的手，到后面被莫森反手握住，没松开。
“不管我结不结婚，我都不会再回鹿城了。”
“为什么？”莫森眼底凝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就因为喜欢这里，秦桑，我不信。”
“是喜欢简单的生活，也许可能以后会去其他地方。”秦桑笑了笑，面庞清丽柔和起来：“但也说不定，以后的事谁说的好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隐忍了下，终还是问出口：“一开始你并没打算离开。”
一开始招惹她的时候，她一定没想过离开。
具体从哪天开始改变的，那点情绪改变的蛛丝马迹，他无数次反复的回忆，却始终无法找出缘由。
秦桑淡淡移开目光，如果当初知道后来会这样，她绝对绝对不会招惹他。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她提了一口气，笑道：“听说顾衍之结婚了？”
莫森眼睛忽然暗沉下去，握着她手腕的力气不自觉加重：“是因为他？”
秦桑痛地皱眉，想抽回手，被他拽了一下，整个身子跌靠过去，被他长臂一伸就拢在怀里：“因为他有未婚妻，所以你才离开的？”
秦桑没好气地笑了一下：“你在演偶像剧吗？哪有那么狗血！”
不过，还真挺狗血的。
她的确是因为顾衍之才离开的，但没说他跟她之间交易的事。
只道：“我就是八卦，随便问问。”
之前在青林镇上的时候，无意看到往上八卦推送，她点进去随便瞟了两眼就出来了。
当时她还在想，顾衍之都结婚了，那是不是她也可以回去了？
他结婚了，总不能还要跟自己发展成那种关系吧？
但后来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推翻，那个人做事向来没有束缚。
她好不容易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想再做没有把握的尝试了。
“那你说。”
他坚持，隐忍且克制。
手上的动作也放松了一点，但还是紧抱着她：“为什么要打听他？还有你为什么要离开。”
秦桑抬头，撞进那双冷冽漆黑执拗的眸子里，她心口一松：“莫森，你喜欢娱乐圈吗？”
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莫森迟疑了下：“一般。”
“那你在这行待了这么多年，一定也舍不得离开吧。”
莫森紧紧盯着她：“你究竟要说什么？”
“顾衍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我不想因为我伤害到你。”
莫森浑身一僵，紧贴着他的秦桑可以分明感受到他线条利落的薄肌一瞬紧绷。
他黑睫轻颤，语气里有破碎的难以置信：“你就是、因为这样…才离开？”
“其实也不……”
唔？
他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倾身覆住她的唇瓣。
他只愿意听到他想听的答案就可以了。
她是为了他才离开。
她心里有她，或许，爱他。
这样就够了。
秦桑被人抱着严丝合缝的喘不上气，小手握成拳锤打他的胸口，人家也不为所动。
好一会儿之后，他放开她。
两人脸上均是涨红。
秦桑是喘不上气憋的，莫森是……也是憋的。
秦桑幽怨地嗔他一眼，起身去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莫森还保持着先前的坐姿坐着。
见她过来，又伸手一拉，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寝室空间小，她跑都没地方跑，不过秦桑还是板着脸：“我跟你说认真的。”
“嗯。”
“莫森。”她搡了他一下。
这下他终于认真抬头看她，眼底的红潮尚未完全褪去，身上的紧绷感依旧残存。
秦桑警惕地将两人的距离稍稍拉离了几分：“顾衍之那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见得还爱我，但他如果不想让我好过，我逃脱不了的。”
莫森眼底骤然掀起一片低沉的风暴，仍压抑着：“他还能一手遮天？”
秦桑极淡的笑了一声：“不知道，但我不想冒险。”
她扭头凝视他：“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
“跟你说了然后呢？去找他？你准备怎么办？”
她不是想表达他不如他，她只是想要强调顾衍之那个人不好对付，但是没想到他黑睫颤了下，白皙的指骨插进乌色的发里，脑袋颓丧地垂下来。
“对不起。”
秦桑似有不忍，但还是坚持道：“所以，我不想回去，不想把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好。”
秦桑意外看他一眼。
正好对上了他的洗墨般浓稠的眸子：“你就在这里等我。”
秦桑哑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有几分急切：“莫森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想让你做什么！”
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安抚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