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时,顾平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将将准备收手。
但是接下来,他的视线余光瞥见了这人手里的铁棍,铁棍之下还有几双将他包围住的鞋。
运动嘻哈风,用黑色水彩屠了骷髅的图案。
瞬间,顾平生紧攥的拳松开成掌,扭着兔面具青年的手腕将他按在地上。
周围的人喊出声,兔面具青年也很震惊,张口就是几句怒骂。
他们说的什么,顾平生没听清,他判断自己存在轻微的耳鸣。
再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全身上下都在痛,特别是脑袋。
有什么液体顺着额头流淌到了下颔,顾平生随手一抹,手上全是血,他忍不住压了一下眉头,摊开手掌问他们:“你们打的?”
其他人还没说话,兔面具青年又是几句骂。
“我(哗)你(哗)的,胆小鬼你长本事了,给我松开!!”
这回顾平生听清楚了,压着他的腿朝下用力。
不伤人,但青年痛得飞起,嗷嗷嗷地叫。
等他叫完了,顾平生心平气和地问:“换一个问题,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司羽臣的人?”
话音未落,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好啊,你们又来欺负我家小姑子!找打!”
顾平生闻声抬头。
少年身着红色破烂装,两耳朵上还贴着亮片,头发高高地耸立起,看起来像是被冲天炮炸过似的。
整个人宛如一只斗鸡气势汹汹地过来,以一敌五不落下风,把对面揍得是一个哭爹喊娘。
期间被红衣少年拽开,被动脱离战场,顾平生反应过来了,难道小姑子叫的是自己?
他眼皮一跳,当即摸了下自己的胸口。
半响松了口气,还好,平的。
红衣少年骂骂咧咧:“都和你们说过了,小姑子我罩的,上次没听见是不是,这次我让你们好好听清楚!”
“错了错了!嗷!”
“你们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又想拉他做什么事?”
这逼问的口气有点熟悉,顾平生决定观望一阵。
“没有,真没有!就是,他,看他不顺眼!”
红衣少年停下来,转头看顾平生,当看见顾平生满脑袋血之后,蹙眉冷脸道:“他们来找你干什么?”
首先确定这是老板的意识海,其次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顾平生偏了偏头,想了一会儿。
他这么一迟疑,红衣少年炸了。
“我(哗)!我家小姑子本来就不聪明,还(哗)被你们给打得更傻了!”
顾平生:“……”
收拾完一帮不法小混混,红衣少年将顾平生给拽过去,拿袖子给他擦脸上的血污。
少年动作粗暴,擦得很用力,顾平生的皮肤被他擦红了好几块。
他看向对方紧皱的眉眼,透着抹笨拙的温柔。
顾平生猜想现下的身份和红衣少年的关系应该不错,想了想,就没有挡开。
刚才红衣少年风风火火,他没来得及细看,这阵仔细一打量,发现类似的五官很熟悉,越来越觉得像少年版的游乐场老板。
也是这个时候,小混混们喊:“司羽臣!”
顾平生瞬间抬头,看向红衣少年,又看了看自己。
小混混们还在喊:“你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瘪三,别指望大人们护你一辈子,你给我等着!”
红衣少年一抱拳,呲牙道:“哈?”
小混混们连忙跑了。
匆忙之下,领头的都没注意自己落下了东西,红衣少年走过去捡起来,递给顾平生:“你拿着吧,就当是补偿了。”那是兔面具青年掉落下来的兔子面具,白皮肤,红眼睛,粉嫩嫩的三瓣嘴。
顾平生看着他:“你是司羽臣?”
司羽臣满脸疑惑:“你咋了,我还能是别人吗?”
他见顾平生迟迟不接,脸上带上了一丝烦躁:“你之前不是想要这个面具吗,算了,不要我扔了。”
像是为顾平生不愿接纳的行为找补一样,司羽臣嘟囔了一句:“被那混球戴过,脏了点,你不想要了也正常。”
顾平生思考了一秒钟,将面具接了过来:“谢谢。”
那天做梦,顾平生应该是沉入了兔子所捏造的幻境,而非自己的意识海。
人的意识海会有很多自己熟悉的东西,哪怕是你觉得自己忘记了的东西,都会在深层的意识中留下痕迹。
换而言之,意识海里的每一件意象都有特定的意义。
他需要找到兔子并泯灭它的灵魂,这张兔面具或许就是线索之一。
巷子很长,老旧且逼仄,司羽臣领着他往前走,嘴里边儿絮絮叨叨:“都跟你说了,别一个人跑出来,你出来干什么?不和大人们报备行踪,连我也不说,万一他们把你给绑了,我要到哪儿去找你,傻吗你……”
顾平生听他的唠叨,不知道该怎么接,好在这个身份似乎就是寡言少语的人设,少年没有发现不对,没人接话仍旧是滔滔不绝。
他借机默默观察起红衣少年。
老板的意识海里应该存在一个主体“老板”。
从面部长相上,顾平生猜测司羽臣就是老板的主体意识,但是看着那冲头发型,他又有点迟疑了。
一个爽朗随和精英老板,一个脾气火爆非主流少年。
顾平生问:“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兄弟?”
司羽臣脚步一卡。
阴影笼罩下,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鹜,让顾平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话可能不妥。
他正斟酌话语,下一刻司羽臣瞥向他:“你是不是怪我来晚了?让你被人揍。”
司羽臣来了之后,对他总有点小心翼翼,顾平生还以为是错觉,原来不是。
看起来对方真的对他很在意。
顾平生摇头道:“没有。”
少年叹气:“那就是真被打傻了。”
他接着回答了顾平生的问题:“我家早就已经没人了,你忘记了?”
说话间,司羽臣带着他走到了巷子的末尾,这里是死路,不通。
前面有一家店,司羽臣松开顾平生的手,敲了敲店家的门,说了几句可以被理解成黑话的词。
两三句交谈之后,司羽臣从怀里拿出钱币,递了进去,门里面跟着丢出来一个扁圆的铁盒子,只有瓶盖大小。
他走回来,听到顾平生满是歉意地说:“抱歉,我……”
司羽臣笑了:“你傻了,我知道。”
打开铁盒子,里面有一团乳白色的像是果冻的东西,司羽臣两手指把它抓起来,贴在顾平生被打破的脑袋上。
一秒渗入。
清清凉凉的触感扫去了疼痛,顾平生麻木的神志终于清醒了三分。
他在短时间里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的思维变得迟钝了。
比如他试着回想司羽臣刚才领他过来的路线,发现自己只能记得模模糊糊的一部分。
司羽臣还在喊他:“小姑子,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顾平生回过神来问他:“我的全名叫什么?”
司羽臣:“啥?”
顾平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傻了,你告诉我。”
司羽臣:“……”
“张勋。”司羽臣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去找医生看一看?”
猜测过很多身份,就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名字,顾平生想起拐角有一根路灯。
他几步跑过去,擦掉铁栏杆上的灰尘,借着反光的铁皮面映照出他此时的模样。
——那分明还是顾平生自己的脸。
或者说,是顾平生小时候的模样。
脸庞瘦瘦的,个子小小的,带着点阴冷,不爱说话。
福利院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给孩子们修理头发,平时不允许让他们碰剪刀这样的利器,所以他们的额发长到眉毛下面,特别扎眼睛。
看到年少的自己,又听到司羽臣喊自己的真名叫张勋,顾平生心情很复杂,脑子更乱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司羽臣:“为什么叫我小姑子?”
司羽臣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红:“害……那不是叫顺口了,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很大的意义。
这里是老板的意识海,映照的是老板所熟知的一切,刻意伪造点什么来蒙骗他的可能性很小。
前不久顾平生才冷不丁知道了张勋不是平常人,现在又知道了对方小时候有着和他神似的长相。
容他缓缓,他脑子有点混乱。
顾平生缓了一秒钟,一秒钟之后他正视起了当前的问题,他需要确认司羽臣的身份,告诫他不要做某事,然后找到兔子,扼杀兔子。
他对老板的认知过少,但有一点还记得。
顾平生问:“你现在还想不想开办学校?”
司羽臣愣了一下:“你不是说我想法太幼稚了吗?”
顾平生确定了,小时候励志开学校,眼前这人是老板。
虽然不知道岁月都对眼前的冲天头做了些什么,顾平生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不幼稚,这个想法很好。”
司羽臣听到这话,眼中都是被兄弟肯定了的感动,他激动地握住了顾平生的手:“好,小姑子,我一定会当上咱们学校的校长!”
“到时候,那些敢让我们罚站、罚抄的老师,我也要让他们写检讨写到哭!不,哭都没用!”
听到司羽臣的激昂陈词,顾平生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他想起与游乐场老板一拍即合的理念,幽幽说道:“难道不是因为‘人无价,思想无价’?”
司羽臣茫然:“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他看了下头顶的太阳:“糟了,我逃课出来找你,再不回去就惨了!”
司羽臣拽着顾平生往回跑。
布满泥泞的小路消失在他们的脚后跟,时间线飞快地朝前走。
周遭的场景倏然变幻。
敞亮的地板,洁白的墙面,有点像教学楼外的走廊。
顾平生感觉到了脑袋上的沉重,他抬眼一看,看到了一个装满水的水盆。
这是在受罚?
场景随着人的意识不断变化,顾平生一回生二回熟,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只是他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是来抓兔子的。
但在老板的意识海里抓兔子和当初幻境里抓兔子不一样,幻境里的兔子时不时就会跑出来试图吃了他,而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见兔子的影子。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平生回过头,是和他一起受罚顶水盆的司羽臣。
司羽臣那身能闪瞎人的红外套总算被扒下来了,头发也梳平成了正常的模样,依稀突显出十几年后长大成人的风采。
顾平生四下观察,看到了自己腰间挂着的兔子面具,他想起了关键的问题,问司羽臣:“这副面具是从哪里买来的?”
司羽臣顶水盆顶得累,一会儿就拿下来放一放。
听到顾平生问他话,对方瞥了一眼面具,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把这面具带来了,快点收一收,一会儿老师们看见准要骂你!”
见顾平生还站着不动,司羽臣连忙将水盆给放了下来,摘了他腰间的兔子面具,横看竖看没地方放,干脆捞起自己的薄毛衣,给塞进了衣服里面。
做完这些,司羽臣松开一口气,下一秒,高昂的人声从他们旁边传来,吓得少年一哆嗦。
“司羽臣,你在藏什么东西,把它给我!”
顾平生顺势一看,骤然进入戒备状态。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怪物长着青面獠牙,说话声气若洪钟,有着超出常人两倍的身躯,手上还提着婴儿小臂粗的锁链,碰撞出唰啦啦的沉重声响。
它朝两人走来,引起地面震动,头顶的灯都闪烁了一下。
脾气暴躁的司羽臣,唯独在这个时候一句话都不敢说。顾平生感觉到了他的害怕,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顾平生没有急着动手。
这里是意识海,怪物不一定是怪物,也有可能是老板对某个记忆人物的印象深刻,形象上出现了具现化的扭曲。
他的眼睛飞快地从怪物穿着得体的职工服上扫过,瞬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眼看那锁链就要套在两人的身上,顾平生突然喊道:“对不起老师。”
怪物脚步停顿。
顾平生继续说:“是我刚才低血糖犯了,眼前发黑站不稳,所以找司同学要吃的垫一垫肚子。”
怪物老师质疑地打量着他们两人。
顾平生眼睫毛颤了颤,带着点脆弱的不安,让人看不出问题。所以怪物老师把视线转向了司羽臣:“你,把衣服捞起来。”
司羽臣的脸色一白。
怪物老师的表情更加可怖了,就像是将要来临的暴风雨,呼啸着风云。
在对方的逼视下,司羽臣不得已,抖着手将自己的衣服掀了起来。
但奇怪的是,薄毛衣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司羽臣张了张嘴巴,有点难以置信。怪物老师跟着蹲下身,检查少年身上有没有其他的夹带,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样的结果让老师的脸色有点难看,它瞪了司羽臣一眼,又转过来看顾平生:“饿了去医务室,让校医给你兑杯葡萄糖水。”
顾平生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还有你。”怪物老师盯着司羽臣,眼神说不出的压迫,“我还以为你也去买了兔子面具。”
司羽臣蹙眉,神色中有股沉重的压抑感:“老师,我不会……”
怪物老师语气中满是警告:“你最好是不会,司羽臣。”
“谁都可以戴上那副面具,唯独你不可以,别忘记了你是什么身份!”
怪物老师手里的锁链动了。
它唰啦啦地响起,铁链之间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贯穿了司羽臣的胸口。
旁边的顾平生瞳孔缩紧,下意识地去阻拦,但那锁链没有实体,穿过他的掌心,牢牢地挂在了司羽臣的身上。
司羽臣紧抿嘴唇,低顺的眉眼再也看不见往日的张狂,沉默地说了一声,我知道的,老师。
咔。
就像是锁扣扣紧,哗啦啦直响的铁链蓦然收缩,像一具沉重的盔甲戴在了司羽臣的身上。
少年笔直的腰板微微地弯曲下去了。
怪物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免去了他们顶水盆的惩罚,转头离开了。
司羽臣把水盆放在一边,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顾平生盯着他身上的锁链,再一摸,还是什么也没能摸到。
锁链明明无实体,那重量却好像切切实实地压在了少年的身上。
起因是因为兔子面具,顾平生拉着司羽臣到走廊的拐角处,这里能够遮挡其他人看他们的视线。
少年人之间有话都是直来直往,顾平生没有绕那些弯路子问话。
他把面具从自己的腰后拿了出来:“为什么老师会对你购买这副面具那么生气?”
司羽臣情绪很低落,听到顾平生问他,他还是挤出来了一个笑容:“我都没发现你什么时候把面具拿了过去,你现在变得好厉害啊小姑子。”
顾平生看着对他强撑笑脸的司羽臣,强硬地将少年回避的脸给扳了回来。
他用自己的语气柔声说道:“告诉我,司羽臣,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顾平生循循善诱,温柔的眼神一直映照进了司羽臣的内心,好似什么都可以包容进去。
“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怕,我可以帮你分担。”
少年的眼中出现了动摇。
他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话,整栋楼层却猝不及防地摇晃了起来,顾平生听到了细微的嘈杂声,有很多人在吵闹,声音就从地面传来,并且在逐渐靠近。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顾平生当机立断,拽着司羽臣的手臂赴往天台。
楼顶没有人,上空好像闪烁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顾平生没有来得及看。
他把天台的门关上,又找了根废弃的木头片子卡在门把手上,这才有功夫走到围栏台阶旁,观察下面的动静。
楼下有很多人,很多戴着兔子面具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因为怪物老师的存在,顾平生本以为这是一幢教学楼,但楼外却垒起了沙包和栅栏。
这里是一座由教学楼改造的小型堡垒。
堡垒外是错落有致的城邦,筑起的高墙宛如蜿蜒的长蛇,高空上是透明的屏障。
下面的人群还在疯狂地推挤,甚至有人不惜撞上尖锐的武器,用自己的身体充当后来人的盾牌。
顾平生在阻挡的人群中看到了刚才的怪物老师,同时他也听到了那些疯狂群众呐喊的声音。
顾平生艰难辨认,缓慢复述:“交出圣子,解放……自由?”
这都什么跟什么?
当下到底是个什么离谱的世界?
眼看着人群就要拦不住了,底下的怪物老师一声大吼,力道将周围的人震开了一片。
它弹跳起跃,竟然攀附上了教学楼,冲着顾平生他们的方向飞速而来。
这个老师居然知道他们在哪!
顾平生眼神一凛,分不清来者是敌是友,干脆拽住了司羽臣的胳膊,想要拉着人逃跑。
但老师上来的速度太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的意识在作祟,尽快顾平生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还是在开门的刹那被老师揪住了后颈衣服。
两人都被迫停了下来。
“圣子。”老师正对着司羽臣,口吻沉沉地说道,“看来您的微服私访要提前结束了。”
顾平生抓住司羽臣的手被老师给强行扳开,这一刻,是司羽臣快速地回了神,抓住老师的手坚决道:“带我的朋友一起走,不然我就从这楼顶跳下去!”
老师脸色难堪地说:“您跳不下去。”
司羽臣:“带他一起走!”
下面的人群已经失控,不过是谈话的两三分钟时间,他们就冲了上来。
天台的门被他们撞得直响,门的缝隙在一次次冲撞中变大,仿佛马上就会被撞开!
缝隙中挤着一张张雪白的兔子面具,好像在幽幽地注视着他们。
司羽臣吼道:“你听到没有,我命令你带我们一起离开!”
怪物老师一咬牙,正准备一人一只手臂夹着,带他们离开。
就在这紧要的关头,顾平生看到了兔子。
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到过的兔子!
雪白的绒毛身体,长长的耳朵,正张着黝黑的嘴巴,试图咬司羽臣一口。
司羽臣完全没有发觉,也没有躲。顾平生心里一急,拉着人就要把他扯开!
但也是这个时候,顾平生的心跳速度加快,扑通扑通,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为什么兔子会现在出现?为什么它要出现在自己轻易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再急不可耐,隐藏得很好的兔子,也不可能这么明显地跑上来自投罗网。
这就只能说明,兔子真正的攻击不在这里!
时间仿佛被拉扯得十分漫长,急厉的风声从背后响起,顾平生瞬间改扯为踢,同时按下了司羽臣的肩膀。
就在他们蹲下来的眨眼间,戴着兔面具的人从墙外攀爬上来,露出狰狞的獠牙,从他们的头顶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