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姝指尖一颤，往后倒退两步——就在刚才，她差点撞到他身上，看上去简直是在自投罗网。
裴致站在杨姝面前，垂下眼睫，淡淡地打量杨姝。
平心而论，她长得很美，是能让人心跳暂缓的那种美。她的眼睛尤其漂亮，澄澈水亮，光彩熠熠，此刻带着十足戒备盯着他。大概是因为在刚才短暂的冒险中感到焦急，她额角微微出汗，一滴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滑向她锁骨的方向。
不等那滴汗珠落到锁骨，裴致就收回了目光。他抬起手——她已经逃走太多次，现在，她这场短暂的冒险该结束了。
杨姝条件反射地感到窒息的痛苦，然而两人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就在那股无形之力扼向杨姝之时，杨姝的身体外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透明泡泡。
这个泡泡完美地把杨姝包裹在内，杨姝仰头一看，泡泡上方还印着一个巨大的ellokitty，活像一个小女孩的超大型气球玩具。
但现在，就是这个小女孩玩具一般的东西，挡开了裴致的无形之力。
他的力道落在这个泡泡上，泡泡被捏成一个向内凹的类椭圆形，随后，泡泡把力道弹开，又恢复成圆滚滚的形状。
“好家伙。”王驰易目瞪口呆地仰视着这个巨大泡泡上的ellokitty。
这是一个防御能力！杨姝迅速反应过来。但是，它能防御几个人的攻击、能防御多长时间？十秒，二十秒，还是十分钟？
这些念头如同蜻蜓一般飞速掠过杨姝的心田。她没有犹豫多久，立刻选择撞开王驰易，冲进大开的铝门。
王驰易毫无防备，被撞得一个踉跄。
裴致抬手，召唤出无数金色飞鸟。金色飞鸟扑向泡泡，想要把杨姝拉回来。然而，这些飞鸟甫一接触到泡泡，就宛若泥牛入海，转瞬消失无踪。
杨姝冲进了铝门。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感受，她像一只鸟儿从天空坠落，意识被狂风席卷成碎片，又飞速拼凑在一起。
等到杨姝再次跌落在地，她抬头，发现自己没有回到医院，而是落在了真真公园的草坪上。
一切宛若回到原点，像是梦一场。四周依旧没有行人，头顶的天空已经收拢了最后一丝余晖，公园里的路灯依次亮起，散出萤火虫一般的微弱光芒。
刚才发生的一切，说来漫长，实际上只发生在十几秒之间，杨姝脑中的小女孩声音还在慢吞吞地解释这个超能力：“……泡泡保护罩可以有效抵挡来自裴致的攻击，但无法抵挡其他人的攻击。”
杨姝凝神听着，心中陡然燃起无穷的希望。
她记得，是金色雾气把自己卷入了这个世界，是颜真真身上的白雾把她带到废弃工厂，是靠背椅上的白雾给了她超能力。
如果雾气意味着神奇的超能力，那么她去寻找更多的雾气，是不是就能回到奶奶身边？
杨姝从草坪上站了起来，一边顺着碎石小径往外走，一边陷入沉思。
……
“这怎么可能呢？”王驰易站在废弃工厂里，盯着面前那扇发光的破旧铝门，“她怎么可能这么快掌握一项异能？裴哥，我敢保证，从她离开病房，到我们赶到这里，不会超过五分钟！”
“大约三分钟。”裴致走向三米之外的靠背椅，淡淡地说。
“这怎么可能啊……”王驰易嘟囔着，“等待能力绑定，起码要180秒以上，她怎么可能一分钟不到，就回答出那些问题，那些问题都那么难……”
他回想起自己答题的艰难过程。
一开始，他屡战屡败，之后他动了歪脑筋，想请裴致帮忙作答。没想到这些白雾竟然能检测作弊，在裴致告诉他答案的一瞬间，白雾变成一个锤子狠狠砸在王驰易脚上，痛得他嗷嗷大叫，脚趾头肿了好几天。
后来，为了躲避惩罚，王驰易先触碰白雾，了解到题目，然后跑得离白雾远远的，向裴致询问答案，再跑回去，结果题目产生了变化，已经不是上次那一题了。
裴致适时解答了他的疑惑，“她是穿书的。”
白雾询问的问题有两类，一类是涉及各类学科的问题，难度较高，就算是裴致，也要一段时间才能解答出来。
另一类题目与颜真真的生活相关，比如她的兴趣爱好，或者她在多年后做出的某个选择。这些题目也难，但对于穿书者来说，或许回答得轻而易举。
王驰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所以她正好抽到了和颜真真相关的题目？真是踩了狗屎运啊。”他大声感叹，显然从被打击的状态中恢复了。
裴致把靠背椅从地上扶起来，弯腰研究着它。王驰易凑上去，“裴哥，你想破了她那个泡泡？”
“嗯。”
“哎，要不是她跑得快，你一定能把她困在这里吧，哪里还要这么麻烦。不过——”
裴致感受着这张靠背椅上残留的规则。这些规则繁复无比，却有迹可循，隐约指向的似乎是……他。
他一边推敲这些残留规则，一边倾听王驰易的话。
王驰易犹豫着说：“不过很奇怪，我从她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让我不安的气息。”
“因为她还没有掌握太多异能。”
“可是。”王驰易说，“裴哥，你知道我的异能，‘危机感应’，我感觉她完全没有任何危险。”
裴致动作一顿，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看见她的场景。当时她站在幻境里，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紧握着枪，枪口对着他。那时的他，并没有在意那个小小的枪口，反而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美得像雾，雾气弥漫的深处，像是燃烧着一簇火苗。
这样的人……
裴致直起身，用空间系异能收起靠背椅，淡淡地说：“预言从不出错，如果我们现在不动手，未来就没有人可以再阻止她。”
他停了一下，“不管是我们，还是这个世界，都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好吧，裴哥，我记住了。”王驰易说。
裴致伸出修长的手，幻化出一面镜子，扔给王驰易，“你监视着她，记住，不要让她接触邪神。”
镜子背面有一个恶魔图案的雕塑。王驰易小心地接过镜子，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