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见许溪关上门后,“年轻人,你们两个不是亲兄妹吧?”
“奶奶,您是从她说的星云村里察觉到的吗?”陈以乔苦笑道。
“没错,我记得你说你家在一座山上,虽然没说具体地点。”老奶奶眼里透着精光,“年轻人,不是我多管闲事,去年借伞之后,好像是秋天吧,我曾见到去年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几次,她一个人呆呆地看着璞南江,后来再没见到过。当时,我就预感到你们两个闹不愉快了。”
“……”陈以乔没有说话。
“年轻人,刚才认出你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个姑娘。其实,不要怪我多嘴,去年夏天你们两个在我这里,我留了心,觉得你们性格不合。不过,我倒觉得,刚才那个小姑娘——”
“奶奶,热水来了!”许溪提着烧水壶推门进来。
“哎,好的,谢谢小姑娘啦。”
“这没什么的。”许溪提着铫子往茶壶里装热水。
陈以乔瞧了许溪一眼,随即目光移开。虽然老奶奶最后话没说完,但他已经知道老奶奶话中的意思。可,这怎么可能嘛,这丫头从一开始就瞧他不顺眼了,后来也是因为他是师兄,所以她秉着尊敬的意思,偶尔顶嘴气他。
“奶奶,我们打扰多时了,该回去了。”陈以乔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许溪闻言也站了起来。
“啊,行吧,年轻人来去匆匆的,我就不留你们了。”
许溪见老奶奶准备起身,连忙道:“奶奶不用送我们。”
老奶奶刚微微起身,听了话就又坐了回去,“好吧好吧,听小姑娘的。年轻人,一会儿帮我关好门啊。”
陈以乔点头,“自然自然。”
陈以乔走到了门边,取了两把伞,将其中的一把伞交给许溪。
许溪接过伞后,推开了门,见外面仍是大雪纷飞,便打开伞走了出去。陈以乔跟着也准备撑开伞。
老奶奶和蔼笑道:“年轻人,刚才我那没说完的话,你可听懂了?”
陈以乔撑开伞的动作停顿了下,一时语塞。
“哈哈,年轻人,你的脸色很精彩啊。”
“我走了,奶奶!再见!”陈以乔一鼓作气,撑开了伞,跨出门槛,替老奶奶掩上了门,也没留给许溪向老奶奶告别的机会。
许溪听到老奶奶的话了,就看了看陈以乔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好奇问道:“刚才奶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情况?”
陈以乔神色恢复极快,“她说,你太笨了,要我好好管着你。”
“你就瞎编,奶奶才不会这么说我。”
“你说,你刚才借钓竿去栈桥钓鱼,奶奶是不是劝了你别去的?就是因为这个,才让我好好看着你的,你个笨蛋。”
许溪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理会这个问题,因为很明显他不会讲,“不说这个了,刚才奶奶说那个落水的姑娘,和我姐姐相似点很多,也是鞋子在水边,也是落水,也是只有姐妹二人,家中没有其他亲人。”
“确实挺相似的,不如我们去吴家看看。”
“好。”
“对了,师妹,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在想我以后是不是也要提防你套路我。”
“少点套路,多点真诚。”
通过附近人家好心人的指点,许溪和陈以乔费了些脚程找到了吴家。
许溪看了看吴家的位置,又看了看刚走过的民宅区,“师兄,这吴家位置真的有些偏僻,离前面我们路过的成群民宅真是远了些。”
陈以乔环视四周,再远些似乎已没有人烟,“这也和你家有些相似,都是偏僻了些。”
陈以乔在吴家周围一边走,一边仔细看了看地面。突然,陈以乔出声:“师妹,你来看。”
许溪见陈以乔对着地面的泥泞眼睛放光,便走到他身旁瞧,“这……这是车轮压出的泥印,还隐约可见一些蹄印。”
“看来,这起落水事件,大概率也是如法炮制。”陈以乔绷着脸,“看来,对方这个组织做事很隐秘,人数应该不会少。”
许溪看着茫茫大雪笼罩在这一片地带,透着刻骨的寒意,又说不出的诡异,便忍不住浑身发了个抖,“师兄,他们会对姐姐做什么,我真的很害怕。”
“你们是来找吴雨的吗?”
一道响亮的声音远远传来,吓了许溪一跳。吴雨?莫非是吴家姐姐的名字?只是这名字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与“无语”混淆……
陈以乔越过许溪往声源看去,见一中年女子撑着伞往这走来。
中年女子走到二人面前,“刚才有人告诉我有人在打听她家的位置,是你们吗?”
陈以乔急中生智,行礼道:“大婶,我们师兄妹二人来看看吴雨的。”
大婶对二人上下打量道:“师兄妹?莫非是和吴言一个师父?”话一甫出口,大婶一边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边提高了音量质问道,“怎么不见吴言?”
陈以乔顺着问题道:“吴言师妹还在师父身边潜心修行,我们两个是奉师父之命在外历练。在出发前,吴言师妹托我们二人要来此看看她的姐姐吴雨,替她报个平安。”
大婶摇了摇头,声音软了下来,“七年了,这丫头总算还是没忘了她的姐姐,可惜……她姐姐怕是已经……”
陈以乔低了低声音,道:“我们在打听的时候,听说年初有一落水的女子是吴言的姐姐,我们不相信,想找到她家确认情况。我们这才一路打听走到了这里。大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雨她真的……”
“唉,在年初的时候,江边发现了一只女鞋和一只鱼篓。官府的人根据鱼篓上的吴字来查是哪个吴家丢了人,到最后查到吴雨家没人在,就做了结论是吴雨掉进了江里,杳无音讯。我不相信,于是我天天来看她,可这十几天里她都没有出现过。现在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吴雨恐怕是不在人世了。”
许溪低声道:“这……我们该怎么跟吴言师姐说这事……”
“这丫头七年了都不来看看她姐姐,哪有这么做妹妹的。”大婶气得声音都变了,“吴雨这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因为听不清楚,怕我们和她沟通会很费力而嫌弃她,所以也不怎么跟我们来往。虽然很多人说她孤僻,但我们知道她是个好心的姑娘,她曾经还帮我带回了我那叛逆离家出走的小儿子。”
许溪和陈以乔陷入了沉默。
大婶见二人也不说话,以为自己把吴言批评得太重了,让他们师兄妹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你们跟吴言说说,她姐姐挺想她的,让她来看看吧。”
许溪诚恳道:“我们会的,谢谢大婶。”
“那我走了。”大婶说完,目光移到吴雨的家,叹了口气,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许溪望着大婶离去的背影,“其实我有些想问问吴雨的父母,但没敢问,怕穿帮。毕竟作为吴言的‘师兄妹’,七年了肯定也会从吴言口中知道她们父母的事。”
陈以乔良久才出声:“若吴雨和你姐姐一样,都被那个组织抓去,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救回。”
“对,”许溪收拾情绪,“现在的情况便是,这个组织已经用了这种手法不知不觉地抓走了两个人,说明其他地方也会出现这样的手段?”
“应该是的,希望爹尽快传信过来,我好把这情况告诉他。”
“那,我们回去了?”
“嗯。”
许溪和陈以乔都看向了吴雨的家,仿佛看到那草屋静静地在那儿朝着他们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