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唐崇远搭着陈以乔的肩膀,“说真的,我几次听你说你那个师妹,总勾得我很好奇。今天一见,感觉是个好姑娘呀。”
陈以乔觉得有些奇怪,“你这是在干嘛?好像话里有话。”
“我就挑明了吧。”唐崇远也不想憋着话,“你怎么没喜欢上她啊?”
陈以乔更加奇怪,“这哪跟哪?我娘那么喜欢她,还念叨着要是有这样的女儿就好了,所以我就把她当妹妹看待。”
二人已经到了山崖,停了下来。
唐崇远手摸着下巴作思考状,“就仅仅是妹妹吗?”
“阿远,你好像媒婆,你啥时候当媒婆了?”陈以乔已经开始嫌弃了。
“好吧好吧,感情都是讲缘分的。”唐崇远不再多说,但又忍不住,“我觉得你们两个挺配的。刚才你们斗嘴,我都觉得不在一起可惜了。”
“这什么奇怪思维,因为斗嘴你就觉得可以在一起?我把你踢下去,让你乱说话。”陈以乔作势要抬脚。
唐崇远连忙躲,“好啦好啦,我下去了,有空再聊哇。”
陈以乔看着唐崇远走远,目光投向了澄静的夜空,“没什么大不了的,迈过去就是海阔天空。”
良久,陈以乔转身走回家。
踏入后院,见许溪的房间还开着窗,亮着烛火,便走近一看,便看到了许溪在伏案看书,“师妹,山里的蚊虫还是挺多的,还不进床帐睡觉吗?”
“我这就要睡了。晚安。”许溪虚掩了窗,吹熄了蜡烛。
“明早见。”陈以乔隔着窗户说了一句,随即就走回自己的房间。
许溪心里明白,她拿着书只是个幌子,其实她是在等陈以乔罢了。不过,刚才陈以乔说了“明早见”,是不是意味着他重新振作起来了?
——
第二天清晨,许溪起床后,发觉起晚了,就匆匆收拾好自己,赶往前院。果不其然,门口站着陈以乔了,他如往常一样在等她一起晨跑。
陈以乔开口道:“你今天似乎起得有点晚啊?”
许溪摸了摸脑门,目光躲闪,“唔……可能我昨晚被蚊子咬得没睡好……”
陈以乔不由得追问:“有床账还有蚊子吗?”
“大概是我不小心让蚊子进了床帐吧……”
“你就不会打蚊子吗?”
“蚊子太狡猾了!”许溪不想谈蚊子了,“跑不跑?我要先跑了。”
陈以乔道:“跑。两个月不见,我们来比一个吧。老规矩,谁输了就谁做菜。”
“谁怕谁?”许溪扬了扬眉,“来回三圈,跑到水潭为止。”
“行。”
许溪和陈以乔在同一起跑线上,陈以乔还没发号施令,许溪就已跑了出去。
“哎,你怎么犯规?”
“你也没说要等你说开始才能跑啊——”许溪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陈以乔摇头失笑,不过他也并不急,在许溪的后头慢慢跑着。最后,二人同时到达水潭。
“你说,这算你输还是我输了呢?”陈以乔叉着腰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许溪。
“这不是很明显嘛,平分秋色,没赢也没输。”许溪摊开双手。
“看来你是赖掉抢跑的事了啊?”陈以乔走到水潭边,从地上捡了扁平石头往水潭打水漂。
“都说啦,你没说要怎么跑啊。”许溪默数了石头跳跃的次数,“十下,你看我的。”
许溪也随意挑了块扁平石头,打出了十二下的水漂。
陈以乔夸赞道:“看来这几个月你学得很用心,内力见涨了。”
“谢谢夸奖,不如奖励我一个烤鱼吧。”许溪笑眯眯地看着陈以乔。
“想吃?不给你烤。”陈以乔拍拍手掌,想拍掉手上方才石头沾在皮肤上的泥屑。
“你可真小气,我几个月没吃到烤鱼了。”
陈以乔歪了歪头,笑道:“没有鱼,我怎么烤啊。”
“你答应了啊,那我马上抓鱼。”许溪说完,就往水潭里寻找鱼的踪迹。
“行,你抓到了我就烤。”陈以乔抱胸靠在一棵树看许溪的架势。
许溪看到一条鲫鱼游弋在水草中,就捡了块小石头,反手就用石头击向鲫鱼。随即一个跳跃之间,从水中捞出被石头击得晕头转向的鲫鱼,接着足尖点水翻了一个跟斗跳至了对面岸边。
许溪向陈以乔晃了晃手中的鲫鱼,“烤吧。”
“师妹,你这变化,称得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陈以乔伸出大拇指,“果然还是要师父出面才能点石成金啊,师兄不顶用啊。”
许溪笑了笑,使出轻功,掠过水面飞至陈以乔身边,“这几个月师父训我可狠了,有时候我都很怀念你教我的时候。不过也多亏了你,师父说你给我打的基础很好。”
“是吗?”陈以乔从许溪手中接过鲫鱼,“既然师妹都这么说了,我要是真不烤个鱼,好像不识抬举了哦。不过,得回去烤了,要有盐才行。”
“不用,我带着了。”许溪从怀中取出一包盐。
“你居然把盐带在身上?”陈以乔愣了,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有预谋的。”
“几个月没吃了啊,今天我想吃。”许溪作无辜状。
“你好馋啊。行吧,我现在就烤。”陈以乔从许溪手上接过盐。
忙了一阵,陈以乔将烤得金黄酥脆的鱼给了许溪。许溪笑嘻嘻地接过,撕下一半,将剩下的一半还给了他。陈以乔也不推辞,直接享用剩下的一半。
“师兄,昨晚在谈浩然山庄的时候,你提及我学三年之后就回家的事,我现在要跟你说明下,师父他改变主意了,我只要学两年。”许溪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嚼着鱼肉。
陈以乔顿了顿,奇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师父没说原因。”
陈以乔继续吃烤鱼,含糊不清地问道:“他做这个决定前,有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溪听到这个问话,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呃……他收到飞鸽传书,知道你……那个事的时候。”
“……”陈以乔陷入沉思,良久才道:“等我回去见了爹就问问看吧。”
“好。总之我们相处可能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了,甚至不到一年了吧。”许溪依旧嚼着鱼肉,但她的心思不在鱼肉上了。
“如果真的是两年了,估计是了。”
许溪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失望,但面上还是笑嘻嘻的模样,“说实话,刚见到你的时候,你也不说你是谁,然后我因为姐姐这么亲切地叫你以乔弟弟,就以为你是爹娘另外生的。知道真相后,我就看不爽你了,话都不说清楚要我自己想害我丢脸。之后,我就故意找你的茬,你也忍不住就戏耍我,我以为我们两个就这样针尖对麦芒下去了。”
“咳,我怎么知道你那时脑回路异于常人的。那个时候你真是好容易生气啊,我做啥你都要瞪着我,好像我哪哪都是错的。”
“哼。后来我知道我爹要我拜陈叔为师父学艺后,想到你,就觉得我肯定要被你挟私报复了。”
“那现在是怎么想的呢?”陈以乔吃完烤鱼,将鱼骨头扔进了火堆里。
“你嘴巴不饶人了点,但对我真的是好得没话说,尽职尽责的,也没让我吃不应该吃的苦。”
“……”陈以乔闻言,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说的话不像是平时会说的。”
“可能是昨晚挨了蚊子一顿咬,咬出毛病了吧。”许溪吃完了鱼肉,舔了舔手指头,也将鱼骨头扔至火堆里。
“……你觉得我会信吗?”
“咳,”许溪清了清喉咙,“我们在剩下的时间里,就和平相处吧。按照师父说的,明年过完元宵后,他就要带我游历一年,之后我就要回家了。那我希望在游历之前,能将自己所学的东西学到极致。”
陈以乔看着她神情认真,不由也认真起来,“好。虽然我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我现在还是你名义上的师兄,我自然还是像之前一样教你。”
“好。”
“那我们步行下山吧。”陈以乔怪道,“还没吃早饭,就吃了顿烤鱼……”
“这意思好像是在怪我嘛?”
“不敢不敢。”
“嘻。”
夜晚,陈以乔进入父亲陈洛风的房间,拉过圆凳径直坐下,“爹,师妹说你改主意三年变两年?”
陈洛风看着书,看也没看陈以乔,“不错。”
陈以乔盯着父亲的眼睛,“听说是得知我的事后做的决定?”
陈洛风将视线投到了陈以乔身上,眼底暗晦不明,“嗯……”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陈以乔问出了他在意的点。
“是我觉得没必要,你也不用知道。”陈洛风收了收神思,继续专注看书。
陈以乔看父亲这一副不想细说的模样,便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行吧。”
陈以乔正想起身,陈洛风忽然出声,“以乔,明年你做何打算?”
陈以乔坐回凳子,托着下巴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就是先带带师妹。”
“当初你愿意教她,是因为她不完成任务你没法下山游历。现在你的目的已达到了,也就可以不用教她了。”
“既然相处时间已不多,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那带带她也没什么。”
“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