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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高价水车(1 / 1)

计安平一行六人赶着两辆牛车向“安居坊”前进。

一辆牛车上装着成筐的草料和大家的包裹,另一辆被计安平拿木板钉成个小拖车,拖了一车碎石子。

一行人一到“安居坊”就看见里面一片忙碌。大家边忙还边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怎么啦?”计安平拎着自己的东西,绕过水井。

小田赶紧跑出来接,小脸笑得跟裂开的驴粪蛋似的。

“有人要买咱的水车!”小田接过一床被子,要接另一个包裹,计安平拒绝了。

“有人买不是正常吗?”有人提着自己的东西往里走,“不过可不能卖啊,我们村买的三辆还有一辆没给我们啊。”

还没等计安平说话,小田已一口堵住她了,“你知道人家出多少钱吗?五十两啊!”

“五十两。”屋外的工友齐刷刷地吃了一惊,更有人正准备把牛车卸下来,一个晃神,差点被牛角挥了一下,赶紧扶住牛角。“多少?”

“五十两。”小田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人家自己说的。”

原来上午的时候,一群闷葫芦木匠在哑葫芦牛小角的带领下正刨的刨钻的钻锯的锯,忙得不亦乐乎。

小田拎着菜篮准备出去买中午吃的菜,就看见两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在门口犹豫不决,伸头探脑的。

小田看了看一屋漠不关心的人,只好硬着头皮向这两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士的小姐弯了弯腰,拱着手,“两位小姐请了,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两个小姐对看一眼,穿着灰色绸缎的稍年长些的就犹豫地道:“这位姑娘,我们想借……”

“你们店里卖东西吧,我们想看看。”另一位穿着墨绿色丝绸的女子截过话道。

小田抓抓头,有点奇怪,她们现在做的除了水车,就是一些简单的家具用品,并没有多么出奇。这两位客人一看就不是普通小户人家,哪用得上这些。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人领到正堂右墙边。“这是水车,整个白象国只有我们一家有。”

“哦,只有你们一家有。”两位小姐嘴里附和着,眼睛却在屋里看来看去,还往院子里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错,不错。”墨绿色丝绸把手放到水车把上,“新样式的船啊。在水里走的车?这车不会沉吗?”

“不是在水里走的车,”小田有些得意,“是抽水的车。”

“哦,那你给我解说解说,”墨绿色丝绸似乎很有兴趣。

关于水车计安平给工人们说过好几遍操作方式,她们也自己动手抽过,所以小田还是很有把握地准备解说。

“小姑娘,借你们茅房用一下?”灰色身影在一边道。

“那边左拐,一个草帘子门的就是。”小田赶紧指指院口。

灰色身影急急地奔了过去。

墨绿色身影又拉着小田介绍起来。

小田这时也看出来了,这两人根本就是来借茅房的,不过憨厚如她,是不会甩手不理的,于是就详细地解说了一遍。还教对方从下方将把手往怀里转动,这样水才能从水车里走上来。

“咦!好像真的。”虽然没有在水里试验,不过看着叶片一个个往上走,墨绿色身影好像明白了,“真是好玩。”她转着把手就不撒手了。

“什么好玩?”这时灰色身影走了出来。

“这个,这个水车啊。”墨绿色身影转得很开心,“心……姐姐,你也来试试。”

两个小姐玩了一会,就说要买回去放家里池子里。

小田一看这生意上门啊,哪有不高兴的,十两银子这两人应该能出得起。

虽说计工头不在,但是咬咬牙,卖了,赶紧招呼大伙来帮忙往外抬。

“多少钱啊?”灰色身影问道。

小田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五……十两。”一激动差点报错了。

“她们就以为是五十两!”众人听着小田的述说,差点大叫起来。

“恩。”小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打开一层,打开两层,打开三层,里面四个大金珠,递到计安平手上,有些忐忑地看着计安平,“这是四两黄金,少一两。她们说带的钱不够了。下午叫仆人来拿水车,再送来。”

“想不到还有人这么大方。”计安平感慨,看来不管在哪里有钱人总是有的。

“今晚加餐。小田,等下去买一个猪后腿回来。”计安平晃晃手里的四个大金珠。

“哎。”小田高兴地应道。

计安平把金珠在怀里收好,带着领过来的五个人到院子里,准备挖厕所。

现在靠后院墙是木料仓,两头大黄牛也系在这儿,正悠闲地吃着草。左边从木料仓到现有的茅房之间都是空的。

计安平就是要在这儿重建厕所,比原先的厕所向后移了十几米。

计安平比划着位置,“先把这堵墙打掉,等下在这一块挖一个长坑,挖出来的土先堆旁边。”

大家齐声答应着,就开始拆墙。

先把墙头的枯草干泥扒掉,在墙上拍拍打打就找到了土坯缝。大家一人一块,几下就把墙给拆出一片。

计安平挑过来的都是壮劳力,干活都不含糊。

计安平也不躲事,拿着铁锹就开始铲地。先铲了一个一米多宽,五米多长的长条形。

按照这个范围,几个人挥起膀子轮流挖,不一会儿右墙下就堆了一堆土。

“人多就是好办事。”计安平暗道。

看脚边的坑已经挖得差不多有半米深了。计安平去提了一桶水来。

“哎,那土搞点到这儿来。”计安平在院中空地上点着脚。

边上歇着的人知道要拌泥浆了,赶紧铲土过来。

泥浆很快就拌起来了,工人又拿细干草撒在里面搅拌。

“哎,哎,保持方形,保持方形。”计安平一个不察,那边坑角被挖掉了。“不要挖成圆的。”

“不是做茅房吗?”挖的工友站在坑里疑惑。

这里的茅房就是一个大洞,里面放上大缸,搭上木料就是了。所以经常有人在茅房里淹死的事情发生。这边的茅房也是,上个厕所,整个人就是悬空在粪缸上,请人来出清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大粪气味。

当然也可以在屋里放个马桶,在马桶里解决完,然后再倒到茅房里。城里还有很多人家根本没有茅房,都是用马桶,每天清晨有收夜香的人来收。

计安平最受不了这个,每次都宁愿冒黑去茅房,也不愿意在房间里放个马桶,冬天还好,夏天太难闻了。

“这个茅房不放缸。”计安平道。

“那可脏,水井就在那边。”

“没事。等下这个挖好。在四周底部都砌上几层石子,糊厚点。”刚才计安平已经量过了,厕所到水井大约也有十几米远。

计安平要建一排旱厕,前后分开的那种。蹲位朝院内,粪池朝院外,正好外面是一条小道,邻着别人家的后墙,后面请人掏粪都不用进院子。

“那倒也行。”

众人正挥汗如雨间。

小田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条湿布巾。

“计工头,那两位小姐来了。”

计安平赶紧从坑里爬起来,“接着挖,都挖到我挖的那个深度就差不多了。”

拍拍身上的灰,接过小田手上的布巾随便抹了两下,把衣服理整齐,裤子裤腿放下来。计老板就上任了。

来到正堂一看。好家伙,一屋子木匠都停了手,冲两位小姐笑得那个亲切。

看到两个衣着精致的少女,计安平不由眼前一亮。两位少女都是一对柳眉不点而翠,杏眼皓鼻,小巧脸盘,简单就是美人胚子。

两个弟弟倩儿娴儿也是美人,但是这两个美人更美得精致。尤其着墨绿色长衫的少年更是眉目如画。不过,难道他们真的以为随便换上女人的衣服就是男扮女装了。

计安平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中的两位“小姐”,墨绿色衣衫的稍微年轻一些,灰色身影的面上偶有愁绪之色,拱手作揖道,“在下是这间店铺的老板,计安平。两位就是上午订了水车的贵客吧。”

“是啊,你是老板?这么年轻。”墨绿色衣衫的少年大大咧咧地道,“我是计悦,这是我姐计新。”

灰色身影拉了拉计悦的袖子,对计安平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妹妹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有人说我年轻是好事嘛。我是这家店的小老板,还有一个大老板。”

“我就说嘛!”计悦笑嘻嘻地道,故意以戏弄的眼神打量着计安平,“你不仅年轻还很俊嘛。”

计新苦笑,又来了,都从安京“流放”到这儿了,这个淳悦还不知道收敛。

表弟在安京带着一群兄弟闹得太师父无法管教,表姨妈一发狠把他送到自己这个未亡人这儿,跟着父亲贞郡主学规矩,哪知他还是不改脾气。

自己明明叫淳心,在他嘴里念叨了两遍就给改了个假名,还说什么人在江湖,就得用假名。

他按下声音,“小悦!”

计安平也笑着回看这位小“流氓”,摸着下巴,“一般俊一般俊,还是没有俊过你。”

计悦有些傻眼,一般别人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看就臊得满脸通红,两股战战了,怎么这人还跟他开起玩笑来了。

计新在一边偷笑,这个嚣张的小表弟算是碰到对手了。

“这是两位上午订的水车,现在就要搬走吗?”计安平已看见门外站着的几个彪悍女子了。

“是的。我们带了人来。”计新笑笑,对门外挥挥手,“把这个水车抬外面马车上去。”

“诺!”门外的人听了齐声应道。

“这是剩下的十两银子。”计新从袖口摸出一粒金珠,递过来。“这粒金珠足够了。”

“不用了。”计安平摆手。

“你想反悔,晚了。”计悦板起小脸,“钱要不要随你。”说罢,背着小手转身就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价钱实在是报得高了,我们只是刚刚做出来,尚未定价。”计安平苦笑。

小田在一旁站着,羞愧地把头低到胸口,上午她听到别人说五十两,犹豫了几次还是把金珠收下了。现在听计工头这样一说,深感自己真是无耻。

计新笑着摆摆手,“水车这个东西应该于农田灌溉上大有用途。计老板能做出这么有用的东西,于民于国都有大功啊。”

这话说得怎么这么……

高大上?

虽说是一番赞赏的话,计安平听了却只在心里暗暗思量:看你的样子也不会是种田的,但却知道这个东西是用来灌溉的。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说出话来就像官府在表扬臣民一样。

“只是做生意的同时顺便为民生做一点点事罢了。”计安平低眉顺眼地道。

“那计老板以后多顺便做一点点事就是了。”计新把手里的金珠扔过来,笑着跟上了表弟的身影。

计安平笑道,“诺!”又跟出门去。

门外两辆豪华大马车,计新计悦已在车旁小童的搀扶下坐到了车内。

另一辆马车上则放上了水车。

水车太长,根本放不下,另一头两名壮力托着站在后面。

四周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毕竟这种豪华马车实在是很少见,更何况一下子还是两辆。

“两位,‘安居坊’之后会不断有新品推出的,记得来光顾啊。”计安平挥着手。

计新微笑着从窗口挥了挥手,计悦则一直用后脑勺对着这边。

一行人缓缓而去。围观的人却没有散开,不约而同地围到了“安居坊”的门前。

“各位街坊,各位同仁,”计安平对大家抱拳道,“我们‘安居坊’七月十六号正式开张。我是‘安居坊’的老板之一计安平。本坊所售皆为民生所需之木制品,物美价廉,品种多样,更有大惠民之新制造跟大家见面。请大家到时务必光顾啊。”

“什么新制造?”

“是不是就是刚才大马车上那个长长的东西?”

“拿出来看看啊。”有人吆喝着。

大家在门口只能看见门内几个木匠忙个不停,也不知忙什么,而货品更是一个都没摆出来,不由更是好奇起来。

“计老板,你们的新制造到底是什么啊?拿出来看看。”

“是啊,是啊。我们从外地赶车过来的,明天就要走,哪里会待到十六号啊?”这些人是被围观的人群从车马市吸引过来的。

计安平一笑,“好好。大家盛情难却。我就给大家看看这件新制造。”

一回头,小田正提着菜篮子准备走,拍了拍她的头,“去叫大家把水车抬出来。”

“各位请稍候!东西马上抬出来。”

几个木匠放下手中的活计,把水车抬了出来,“放到路中央。”计安平率先走了过去。

“各位,请大家先猜一猜这是做什么的?”计安平拍了拍巴掌。

众人只见这物,木质器具,两三人的长度,高刚过小腿,宽刚及小臂,上下皆有齿叶,头上还有两个耳朵。

而计老板此刻正抓着两个耳朵转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好生奇怪!”

“龙舟?不对,这两头都没封死,放到水里不就沉了吗?”

“上面那么多页片,怎么坐人呢?”

“就是玩的。”

计安平转了半天,竟然都没人猜到。不由摇了摇头,“没人猜到。我再给大家一个提示,这个东西是在水里用的。”

计安平转首跟身边的小田说了几句话。小田叫上旁边的木匠跑回了店里。

“在水里用的?”

“捉鱼的?”

计安平只笑而不答。

“到底是什么啊?”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这时小田拿着一张条凳走了过来,计安平把车头扶起来,靠在条凳上。

不一会儿两个木匠抬着一个大澡盆走了过来。当时在城墙边打澡盆的时候,各种尺寸的都打了几个,这种深半米,直径一点五米的超大澡盆,计安平都以为没可能用得上。想不到在这儿用上了。计安平把澡盆放到车尾,把车尾放了进去。澡盆侧了过来,计安平只好把车尾稍微向上提着。

“这么大的澡盆,要多少水啊?”

“洗几个人都行。”

“这是干什么?”

工友们又陆续地运了几桶水过来,倒在澡盆里,四五桶水下去,才装满了。

“再提几桶。”计安平对工友道,“小田,你在那边转。给大家看看,我们的水车是怎么抽水的。”

“哎!”小田清脆地应着,走至车头,握住一边把手就转动起来,随着“吭嚓”“吭嚓”几声,一股清水从车头流了出来。

“哎呀,水从那边出来了。”

“真的,真的。”围观的人一下全跑车头去了。

工友们往澡盆里灌着水,小田就慢悠悠地转着把手,水流慢慢地流着。

“真奇怪。水从那边跑这边来了。”

“各位,这就是‘安居坊’的新制造。想必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一种方便灌溉的工具。”计安平单手提着水车尾,边跟大家吆喝,“这种工具,不仅女人能使用,就是男人老人小孩都可以使用,省时省力。一个村买个三四辆,一个农庄买个四五辆,每年都可以使用。大家可别错过了。”

计安平这样一说,大部分人都明白过来,毕竟这个时代还是种田的多,“还真是啊。”

“这样只要把这个东西一头放水里放好,别一头置于挖好的沟渠里,就不用挑水啦。”

“哟。我老表半个月前就跟我吹嘘说她们村有不用挑水就能灌溉的工具,我还说她吹牛。想不到是真的。”

“应该挺贵的吧。”

“她没说。就说一般人买不到。”

“肯定很贵。”

这边议论纷纷,计安平都听在耳朵里。小田嘴巴蠕动了一下,又闭上。只盯着计安平。

“价钱确实不便宜。”计安平笑道。“不过这个东西大家不用一家一辆,可以几家合买。一个村买个三四辆就够用了。”

“大概多少钱啊?”有心思活泛的开始问了。

“是啊。多少钱一辆?”

“大家到七月十六就知道了。”计安平只这样说,越发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之后的几天计安平带着大家修厕所、造水车,忙得热水朝天,根本没时间回工地。只偶尔派个人回城墙边拖一车碎石子回来。

七月十三夜,离工部来人验收还有一天时间。老张傍晚就守在内皇城边一直等到老友收工,之后两人一人抓两个烧饼就奔回了老张工地。

“今年还真是超前完成了?”老赵颇不相信。

“那是!”老张咬着烧饼,“我不跟你说过吗,我们的人多得闲得慌。”

“那牛还真有用?”老赵虽然帮过忙,也听老张说过多次人手充足,工程迅速,但是她几乎天天都能见到来哭诉人手不足要求延长工期的工头们,在这种情况下,她实是不敢置信。

“确是有用。等会你帮我看看城墙修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别让工部的人挑出毛病来。”

之前老赵一直说要去工地看看,但是她负责的内皇城工事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来帮忙看看,也得趁着夜晚来。

两人敲开守城老赵的房门,打开了小城门。

工友们知道今天有人来验看,都还没有休息。三三两两躺在外面闲聊。

一听老张的吆喝纷纷点起了火把,引了过来,直把城墙照得雪亮。

“有两三个人上来就行了,其余的去休息吧。”老张接过一个火把,冲工友们道。

守城老赵坐在城门边打瞌睡,老张老赵及三个工友一起上了城墙。

“青古料、稠泥浆、……”老张用脚跺跺城墙,“两面向内倾斜,半人高城垛。全部按工部的要求建造,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嗯。”老赵板着脸,在外人面前这两个老友都公事公办了。

城墙已经全部修筑完工,上面也已经打扫干净。

五人三支火把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一截。

老赵不时地跺跺地面,拍拍城垛,“如果其他的都跟这一截一样的修建的话,通过肯定没什么问题。”

“那是肯定的。”老张乐呵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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