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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显然易见的。
郝檬摇头。
“不是说了吗？很难碰上的。就算条件都符合，也不一定就真的会出现。”
“可他还是求婚成功了。”段宥说。
“是啊，成功了，”郝檬淡然一笑，“也许是因为当时都年轻吧，很容易被感动。”
有时候打动女人的是一件傻事，和男人用心的程度。譬如说一对夫妻，男人跑了小半个城市就为了买妻子最喜欢的食物，到了那却发现自己身上没带一分钱，只能失望而归。妻子并不会因为没吃到东西就生气，反而会心疼男人的傻气。
做了和没做，有心去做了但是没做好。
这三者是有很明显的区别的。
郝檬的妈妈白芷并非一个单纯的女人，她在良好且优渥的家庭长大，偏爱物质带给她的安全感，却为了这一次失败的求婚，嫁给了还是穷学生的郝青寻。
段宥不太认同郝檬说的话。“我觉得感动不分年龄。”
郝檬一想也是“对，这还是要分人群。”
段宥“……”
他也并不是这个意思。不对，他本来是想说什么来着？
郝檬的步子很快，一边说话的工夫，一边已经走出了老远。
段宥跨大步跟了上去，问她走步这么快的习惯是在哪里养成的。
郝檬想了想。“是高中吧，那会儿每天都很着急，吃饭的时间都很短，就是上课下课，尤其是冬天，我是走读生，骑电瓶车会冷死在路上，只想快点到暖和一点的地方。”
段宥想象不来那个画面，不过这不影响他夸赞郝檬。
“你读书的时候成绩一定很好。”
“确实。”郝檬一点也不谦虚。“这是我难得的优点。”
段宥发现郝檬是那种很喜欢贬低自己的人，仿佛这样别人就再也没有拿她开刀的余地，因为她已经先一步把自己逼到了底线。
“不是啊，你怎么这么说，你的优点其实很多啊。”
“比如呢？”
“比如你擅长分析，对很多事都有你自己的看法，想法也很新鲜。你还喜欢尝试，不管是什么，只要你感兴趣，你就会愿意去做。还有，你说话很有那个什么……分寸？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舒服，我很喜欢。而且你做决定总是很快，好像永远不会犹豫……”
郝檬听到这里，笑着打断他“不，有一点你说错了。”
段宥追问是哪一点。
郝檬但笑不语。
她还真不是那么果断的人，因为有一件事，她拖拖拉拉到现在还没解决。
到了下榻的酒店，她得了空和网络，给欧阳发邮件。
欧阳断断续续给她来了几封，都是像往常一样，给她说说日常。
比如花店的生意被人恶意竞争结果对方自己吃了亏啦，再比如双胞胎竟然已经在学校里收到了情书，虽然只是短短的一行字，十个字还写错了八个。而且这封情书是同时写给姐姐和妹妹的。欧阳评价说，这是谁家的小伙子，小小年纪心思就花成这样了。
大多是有趣的事儿，能让郝檬看了会心一笑。
可她要同欧阳说的事情就不那么轻松，她思考了很久，还是发信问琰哥，你之前谈分手的时候，都是怎么开的头？
刚放下手机，段宥就问她饿不饿。
郝檬回答说不饿。吞咽时的异物感让她越来越不喜欢吃东西，而且在这边呆了这么久，每天摄入的食物都是肉类居多，咽下去的时候难受，她消化也不好。
段宥说“那至少去喝点浓汤吧？我看到今日推荐的菜单里有这个。”
只是喝汤还好。所以郝檬点头说“也行。”
吃了东西，自然还要去散散步。他们来到码头附近，一边聊天一边欣赏远方的景色。
这里人来人往的，比起北方热闹了不少。越是南边的城市，人口就越多，移民来的外国人也多。
越是往南走，海岸的地势就越高。海岸的下方有许多沙滩，远远望去，沙质柔软，仿佛是另一片海。被海草覆盖的沙丘上，度假的木棚如星辰一般罗布。如果是夏天的时候来这里，一定是无与伦比的绚丽景象。
是啊，如果她还有夏天该多好。
郝檬努力把这种想法驱逐出脑海。
“渴不渴？”段宥问她，“我去买一些喝的来吧？”
“没事，”郝檬说，“我不渴。”
“等到渴了再喝就来不及咯，我很快回来，你等等我。”
“哎……”
郝檬想喊住他，可他的长腿迈得快，很快就走远了。
这家伙太贴心了，总会注意到她本人也不会注意到的事。如果能普通地和他谈一场恋爱，没有任何负担，那该是很快乐也很享受的事吧？
又来了。
郝檬猛地拍着脑门，最近总是会冒出来这种没可能的假设。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没出息的人了？
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笑。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她是根本不会和段宥这种类型的男人有接触的。就算普通地恋爱了，他们难道就能长久吗？
她又想起来段宥那通电话里提到的“下头”二字。
等了有一会儿，她都开始想他难道是被小姑娘们绊住了，段宥才回来。
他把热乎乎的奶茶递给她。
郝檬注意到他脸上有还没收拾起来的窃喜，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有啊，”段宥说，“没事。”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着胸口下方。在那个位置，放了一张郝檬的速写小像。
他发现有个坐在外面摆摊的画家，就借给郝檬买奶茶的机会，给了他两百克朗，希望他能画下郝檬。他想把它作为小惊喜送给郝檬。
她不喜欢拍照，但应该不讨厌画像吧？
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在看到成品的那一刹那，他又改变了主意。
画面上的郝檬专注地望着海的方向，洁白的侧脸与斜线组成的夜空形成强烈的反差。画家甚至把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也勾勒了出来，俏皮又动人。她的神情落在画上，显得更加忧郁，而且易碎。
他生出了独占它的心思。
甚至连画出这幅画的画家，他都希望他失忆了才好。
“这边虽然暖和很多，但晚风还是凉啊。”
“冷吗？那我们就直接回去吧。”
“不用，”郝檬说，“我哪有那么脆弱？”
段宥很想反驳这句话，但是忍住了。“好吧，那就是我怕冷，抖抖抖，冷死了。”
郝檬噗嗤一笑，抬手拍在他的胸膛上。“你快得了，不要总学我！”
“讨厌我这样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段宥做好了郝檬会说“讨厌”的准备。因为郝檬总是口是心非，他想自己抠糖，直接把它理解成反义词就行。
可郝檬却说“不讨厌，我喜欢。”
“嗯？”
郝檬背对着风，她的黑色长发轻轻挥舞着，与她黑棕色的瞳孔相映衬。她的眼睛，她的嘴角，都含着淡淡的笑意，与不易被察觉的认真。
“我很喜欢你，段宥，”郝檬说，“你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
段宥不止耳朵红了，他的脖子都开始发热，心脏发烫。
“你怎么了？”他连手里的奶茶也不要了，追着去拱郝檬，“你好少这样直接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爱听，再多说几句，多说几句，嗯？”
郝檬却不肯再说了。
一整个晚上，段宥都兴奋得不得了，他能感觉到，郝檬那句话是真心的。
这种反常还持续到了床榻上。郝檬有些黏人，总爱用手臂缠着他，频繁地喊他的名字。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不打算说出来，就自个儿回味着，偷着乐。
他回忆起高中的时候，好友冯坤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但是那女孩子不够坦诚，总是要去猜她的心思，让人觉得好累。他当时还对冯坤表示了理解，可现在他觉得完全是冯坤的问题。
看一个不够坦诚的人在细节上放下心防，是多么愉悦且有满足感的一件事。
然后他又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郝檬之后回国了，他肯定也是要回去的。不知道郝檬打算在哪里工作呢？他还没有问过郝檬的打算。
可当他扭过头，就发现郝檬又在摆弄那部跟不上时代的手机，正在发邮件。
他不满地瘪瘪嘴。
—分手还用想开头？你就用你从前拒绝那些追你的人的理由敷衍一下呀。什么不合适啊，三观有冲突啊……对了，你现在不是还有别的体验了？那就更好办了呀，直接对他说，你活不行，满足不了姐姐我。
郝檬……我这是要给人家留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欧阳的第二封邮件来得极快分都分了，你们才认识多久呀，还怕他对你说三道四吗？而且你嫌弃他活不好，受打击的是他，他才没脸把这种事说出去呢。
郝檬问题是，他活挺好的，我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
欧阳哎哟哟，怎么还秀起来了呀，你对着一个独守空闺的女人说了什么！
郝檬叹了口气。
她感觉问欧阳也是白问，归根到底，问题是出现在她自己身上，没有人能帮她。
她没回复，欧阳倒是又追加了一封邮件过来。
—说这么多，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人家，不想分手了？
郝檬浑身一僵，凶狠地摁着按键，四个字用了十几秒钟。
—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