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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檬心里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满足感。
毫无征兆,毫无缘由。
这样就像是她给段宥做了个什么标记似的,而段宥本人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嗯?”他略微歪了歪头,用他漂亮的灰蓝色的眸子看她。
郝檬朝他勾勾手指。
他就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被郝檬捧住脸,轻轻地蹭了蹭嘴唇。
“这下就涂匀了。”她放开他,说道。
段宥的耳朵又红了,郝檬的一举一动总是能轻易扰乱他的磁场。
“你真狡猾,这样会让我越来越喜欢你。”
自从被郝檬说了那些话,现在的段宥每天至少都要对她说两次以上的喜欢。一边说,一边还要凑过来吻她。
两个人坐在雪地里,互相拥吻。末了,郝檬睁开眼睛,发现肯尼斯两兄弟正在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才赶紧推开段宥。
“等等,全被看到了!”
段宥猝不及防,被推了个四面朝天。倒过来的视角中,两头戴着项圈的哈士奇正朝他飞奔而来。
为了打扰他们,竟然放狗!
段宥要生气了,刚爬起来,却发现郝檬已经被雪橇幼犬包围,清一色全是哈士奇,大只的,小只的,黑色的,浅色的。
郝檬受宠若惊,手足无措,被动接受狗狗们的热情。
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自发开始顺狗毛。根根分明的触感,柔软温暖的底毛,郝檬的手指激动地抖了起来。
段宥感到不满,把其中两只赶开,可郝檬怀里那只小狗崽却赶不掉了。她捏起小狗的两只前爪,笑着对他说“你看,你们两个长得好像!”
小狗吐着舌头,哈哈喘气,还抬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郝檬的鼻尖。
“不,它看起来没我聪明。”段宥嫉妒地说。
郝檬笑得前俯后仰,把小狗塞进他怀里。“好重,还是你抱着吧。”
段宥乖乖接了下来。
他们并肩走了回去,郝檬问肯尼斯这些哈士奇难道全是他养的。
“是我儿子养的,这几只小的会被送去城镇,”肯尼斯感慨说,“放牧能赚到的钱并不多,但是旅游业越来越发达,所以他们也会承担狗拉雪橇的业务。雪橇犬是必不可少的。”
郝檬说“以前不觉得,但今天才发现,哈士奇原来这么可爱。”
“可以送你一只。”肯尼斯大方地说。
“不,谢谢好意,不了。”
郝檬低头发出了一声笑,谁都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现在承受不了额外的生命啊。
肯尼斯和艾瑞克已经把他们的行李拿了出来,放置在小屋里。郝檬新奇地看着屋子里的摆设,这里的生活就像回到了科技还没发展起来的时代,房间与房间的隔断是石墙,上面挂满了皮毛。挂衣钩是用断掉的白桦树干做成的,沙发上同样铺着毛皮,地毯上甚至垫了一张巨大的狼皮,完整得让人害怕。
他们来到客厅,中央生了火,照得每个人的面颊通红。肯尼斯的儿媳克里斯蒂接待了他们,递上来两杯热乎乎的咖啡。
又是咖啡。郝檬觉得申城人民要是来了这里,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连杯子也是白桦木雕刻的,有种古朴的质感。
克里斯蒂听说他们想体验萨米人的生活,用带有浓重口音的英语说“你们把游牧生活想得太美好了。我们每天都很累,照顾驯鹿,放牧,还要防止它们生病,还要随着季节和驯鹿们一起迁徙。我们选择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是萨米人,总有人要做这些。”
她说话也挺直接的。郝檬说“你说的对,我们只是游客。但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事,请你尽管说出来。”
克里斯蒂笑着摇摇头。
“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基纳应该正在带着鹿群回来。”
“也许又会下雪,”肯尼斯站起身来,去拿自己厚重的驼鹿皮大衣,“我去接应他。”
肯尼斯回头问段宥“你们想骑雪地摩托吗?如果要当萨米人,这是我的首推体验项目,世界上没有比骑着雪地摩托赶鹿更快乐的事了。”
提到摩托,段宥跃跃欲试,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碰摩托车了。
但他担心郝檬会生气,所以试探地看向郝檬。
郝檬说“好啊。”
然后对段宥说“不是极限运动,我都不会生气好吗?”
段宥嘿嘿一笑。
他们站起来准备出门。克里斯蒂送他们到门口“anadearvan。”
郝檬问“这是什么意思?”
“是萨米话,”艾瑞克说,“是再见的意思。”
“哦哦,”的确和她学的挪威话不一样,郝檬觉得神奇,也对克里斯蒂说“anadearvan。”
“不不不,”肯尼斯大笑起来,“这是对离开的人说的话,如果要对留下的人说再见,要用bazedearvan。”
段宥说“我知道这个!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背景是二战时期,里面有一对战友就是萨米人。一个人受伤快要死的人,把他的棉衣留给了年纪更小的同乡,然后对他说的就是bazedearvan,我妈说那是永别的意思。原来是这样。”
肯尼斯笑着说“那样的理解太艺术了,和我们平常说的话没有关系。”
他们走到旁边的小屋,看见了传说中的雪地摩托。和常规的摩托不同,它的设计是有两个鱼鳍一般的推手,大概是用来排开积雪。座椅很短,如果要两个人一起坐,其中一个恐怕要坐到另一个的大腿上。
段宥吹了个口哨。“哇哦,真是个**的好东西。”
郝檬对他随时随地都在想着谈恋爱这一点,真是无话可说。她突然很想看看段宥着急的表情,鬼点子冒上心头,用中文说“你说得对,说不定肯尼斯会邀请我和他一起坐呢。”
段宥警觉,把她牢牢锁在怀里,恨恨说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不过我还是会上当,你只能坐我的车!”
郝檬真想提醒他,这个车本来就是人家的。
肯尼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很清楚他们在秀恩爱。他不由得感叹,青春真是美好啊。
佩戴好头盔和护目镜,肯尼斯对他们说“你们没有雪地摩托的驾驶执照,所以我们不能走大路,一会儿你们可要跟紧点。”
他们果然走的都是细碎的小路,不断穿过松树林与白桦林。小路非常陡,坐在后面的郝檬必须死死抱住段宥的腰。而且每颠一下,她就抱得越紧。
段宥的大腿把她的腿牢牢压住,让她能踏踏实实固定在车座上,而且很暖和。
穿出树林之后,地势平缓了不少,但郝檬还是紧抱着段宥,没有放松的意思。
他们从冰封的湖面一侧掠过,身影倒影在冰层上,仿佛他俩是融为一体的庞然大物。
郝檬的脸贴在段宥背上,耳朵听着段宥年轻有力的心跳,与她自己的产生共鸣。
她有一种错觉。
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