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紧凑的房间里,除了中间放置着一张木桌和一条木凳外,也只有一侧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架子床,这便是那叫做三娘的掌柜所说的“上房”了。
不过好在那张靠墙的木架床还算精致,床身通体染漆、三面都绘着花纹也算是这房间中唯一的贵重物品了,而且四面挂着的隐帘也不是寻常可见麻布,而是类似纱丝一般的缎子,既可以遮住客人私密的房事,又能够轻送的透气,不让人觉得沉闷。
李辰看着这狭细的房间,不由得撇撇嘴,尽管他天为被地为床也不大在乎,可是要让他认同这是上房却是无法做到的。不过看到一旁的小芝兰一脸兴奋地看着屋子的模样,李辰也不再挑剔,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道:
“喜欢这里吗?”
“喜欢!”小芝兰瞪着大眼睛一脸雀跃的神情。
“喜欢就好,我……”
“咚咚咚——”
李辰正说着话,房间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李辰只好起身将门栓拉开,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谁呀?”
打开门,客栈的老板娘正端着一个盛着水的木盆站在门外。只是她刚刚送李辰进屋也没有多久,但这会儿她那原本遮面的长发已经扎了起来,见到李辰开门,立刻换上一脸笑意,张开檀口柔声说道:
“小公子,想必是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咱们漓城的吧,所以我便赶紧送来一盆水供公子洗漱洗漱。”
“掌柜的客气了,不过确实是需要清洗一番了,那便多谢了。”
李辰说着便准备伸手接过木盆,可那三娘却在李辰接过木盆的同时,抬手轻轻抚了一下李辰的手背,李辰被她的这番举动吓了一跳。
【难道这店还经营这种“雅事”?可是刚刚的账目上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录啊?】
李辰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端着木盆便返身回了屋内。本以为那叫做三娘的掌柜会识趣地走开,可等李辰回头准备关门时,却看见那三娘依旧站在门口,一脸媚态地看着李辰。
“呃……还有事吗?”李辰见状,只好随口问道。
三娘看了看李辰,再看看李辰身后的小奴隶,然后揽了揽头发然后对着李辰说道:
“深夜漫长,若是小公子晚上睡不着了,可以到楼下柜台后面的房间里找人家说说话。放心,不要钱的,只要小公子愿意将那快速计算的方法教教我就好了!”
李辰可不敢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艳遇会轮到自己,心中戒备地看着三娘,然后作出一脸惊喜的模样笑着说道:
“哦?若只是那计算的小术,教给掌柜的也没什么,只是今日身体疲备,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了。改日再谈不迟。”
“那可就说好了!”
三娘见李辰答应下来,这才一脸兴奋地离开了。李辰等三娘离开,然后又偷偷将楼内观察一番,这才重新关上了房门。
等李辰回头,却发现小芝兰已经把木盆搬到了木床前面,然后站在那里等着自己。李辰有些不解,于是开口问道:
“小芝兰,你这是要干什么?”
“伺候公子洗脚啊!”小芝兰一脸认真地答道。
“伺候什么啊伺候!”李辰就觉得有些好笑,“我还用你这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伺候呢?”
小芝兰立刻反驳道:“我八岁了!”
这时,李辰已经走了过来,轻轻在小芝兰的头上拍了拍,然后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再说了,就这么一盆水,我直接先洗脚,那怎么洗脸,总不能用洗脚水洗脸吧!”
李辰说着便把小芝兰按得蹲在水盆边上,然后指着水盆说道:
“来,先洗脸,洗完脸再洗脚!”
小芝兰被李辰钳着脖子,艰难地扭过头来,弱弱地说了一句:
“公子先洗!”
“快洗吧!记住了啊,公子我最讨厌不洗脸的小孩了!以后要是你再不洗脸,公子就不要你了!”
小芝兰果然被李辰的这句话吓到了,连忙把手伸进木盆里,撩起水来拍在脸上,然后快速地抹了起来,一副想要赶紧洗干净的样子。
【害!小孩子就是好骗1】
李辰看着小芝兰滑稽的动作不由地笑出声来。小芝兰听见了李辰的笑声,用满脸挂着水珠的脸不解地望向了李辰,若是不看眉角的那道奴隶刺青,此时的样子可爱极了。
等两人洗漱完,李辰将木盆放到了走廊上,便直接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却发现小芝兰直接趴在了自己床边的地上,似乎打算就那样睡觉一样。李辰重新坐起身来,开口问道:
“你干嘛?睡觉不睡床上,谁教你睡地上的?”
小芝兰有些委屈,不知道自己该睡在哪里,便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然后一副“这里可以吗?”的神情看向了李辰。
李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开口说道:
“快上床来!睡觉自然是要在床上!”
小芝兰一脸震惊地看向了李辰,两只眼睛立刻泪珠盈盈地问道:
“我也可以睡在床上吗?”
李辰只好继续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再说了!你不是我的小奴隶吗?哪里有不给主人暖被窝的小奴隶啊?”
小芝兰听了,连忙小跑两步,然后站在床边犹豫着,似乎在床上睡觉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李辰只好笑骂道:
“想什么呢!快点上床!你睡里面,免得你半夜掉下床去,把我吵醒了!”
小芝兰这才爬上了床,然后便闭上了眼睛,体会着这从来没有过的舒适感,生怕这只是一场梦,自己一睁眼便什么都没有了。李辰也不再管她,任由着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二天,李辰见到了一脸疲惫的三娘,也不管她一脸幽怨的眼神,只是询问城外的集市有没有卖药的摊点。
“买药?附近倒是有个看病的跛脚郎中,不过十个人看病有九个他都治不好,你生病了?”
三娘有些诧异地看着精神饱满的李辰,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李辰连忙解释道:“没生病,也不看病,就是准备自己配些药。”
三娘立刻皱起眉头,训斥道:“你会腻歪了?怎么敢随便吃药的,是药三分毒!”
“没那么严重!就是治风寒的小方子,我老家都在用,效果很好的!”
三娘听到李辰竟然有可以治疗风寒的方子,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喊道:
“真的?你真可以治风寒?”
“呃....很难吗?”
三娘见李辰又是昨天计算时候的那副自信,顿时信了七分,于是连忙说道:
“你若是真的有办法治疗风寒,我就帮你弄到进城的路引,怎么样?”
李辰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三娘这么激动,但是好事就在眼前,自己怎么可能拒绝,便直接答应下来:
“好!不过,你要先带我去药铺买药,毕竟你这客栈可不一定有!”
三娘也不再废话,直接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然后对着坐在门口石头晒太阳汉子喊道:
“柱子,帮我看着点!我出去下!”
那个叫做柱子的汉子顿时一脸喜悦地对着三娘说道:
“这感情好,快走吧,快走吧!等三娘你走了我就把你柜台里面的银子都偷走了,这样就有钱去翠花了!”
三娘一边引着李辰出门,一边直接开口骂道:
“柜台后面你能找到一文钱,那就是你的本事!还有,我要回来发现店里的酒少了一点,我就给你放血,非盛满一坛子不可!”
“快滚,快滚,啰里吧嗦的抠门精!”
那汉子不耐烦地重新做了回去,不过似乎是答应下来了。
李辰牵着小芝兰跟着三娘走着,见离得客栈远了,这才开口问道:
“那位是?”
三娘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一边说道:
“一个可怜人罢了!那人姓考,名德柱。祖上也算是豪门大姓,不过一代代传下来,到了他爹这一脉,也变成了落魄的寒门,只能做一些抓抓奴隶或者是运输货物这一类不怎么赚钱的营生。不过日子也算过得去,所以柱子也有钱拜师,学习本事。
可是,造化弄人,这德柱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喜欢上了他们村上最有钱人家的女儿,那家人张口就是要一千两的娉礼,摆明了就是不想自家女儿嫁给柱子。
可这柱子却像是失了疯,自认为自己一身本事,背着父母偷偷来到漓城,打算一展抱负,赚够了钱回家娶亲。却没想到,他自己连漓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只能每天清晨等那些漓城的大户出城招募劳工的时候进城,傍晚在被人撵出来。就只能靠着这种方式赚一点劳命钱。
不过,德柱也没放弃,就这么一干就是七年!因为这漓城以前有一项城规,便是“凡在漓城劳作、经商超过五年,奴隶可以晋升一级;自由人可直接认定为漓城人,赠半价住房一套。”
“这不是也挺好的!那柱子也算是城里人了!”
走在前面的三年摇摇头,看了看李辰接着说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这城规是很久之前的了,随着漓城的人口越来越多,也冒出了许多新晋的富商。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直接让新城主废除了这条陈旧的城规。
再加上需要劳工的地方越来越少,而靠着劳力进城的这些当初漓城的建设者们,还没有找到别的生意赚钱,那么房子就会被人收走,而他们虽然已经是漓城人,但是也只能游荡在街上,成了影响漓城的垃圾。
而这些“垃圾”也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成为别的富商的奴隶,要么出城寻找别的出路。柱子就是这么出了城,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李辰听着倒也不意外,这种结果似乎是所有商业国家的宿命。毕竟就像自己那个世界,不也同样如此,唯一变化的也不过是使用的手段不同罢了。
不过,李辰确实想到了另一件事,直接向三娘问道:
“你说能帮我进城,不会就是用柱子的身份路引吧?”
三娘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李辰一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被你发现了,没事的,他们怎么说都算是漓城的自由人,再凭借小公子俊俏的容貌,保管没人敢怀疑你!”
李辰有些无语,接着没好气地问道:“那路引上的指纹呢?你怎么处理?”
三娘顿时一脸得意地对李辰炫耀起来: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在这里开了多少钱的客栈,可是认识了不少有真本事的人!我认识一人,他可以轻松地将路引上的旧指纹割下来,然后替换成任何一个人的。
不过,我可不能告诉你他是谁,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不过你要是想拿到路引,必须将那个计算的方法教给我!”
“没问题!”
两人正说着便到了集市上的一间药铺,李辰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子买了一些药材,而三娘也被李辰忽悠着付了账,然后便急匆匆地赶回去准备试验李辰药方的真伪了!
【作者题外话】:明天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