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牢内看不到半点光影,仿佛是黑暗统治下的永夜。腐朽的臭气张牙舞爪,喘气的活人却在鬼哭狼嚎。只有那偶尔出现的狱卒,手捧着光明,便成为了此处唯一的神。
那闪烁的灯火仿佛是摆渡的鬼-影,刚一出现,便惊动了阴暗中啃食尸-体的老鼠,顿时四下逃窜。这些老鼠并不害怕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的生物,即使踩踏着他们的身体逃窜也早已经成了习惯。
只是这一次,一只枯瘦的手忽然发力,死死抓住了一只刚刚跳过来的老鼠。那老鼠顿时“嘶嘶”吼叫着,四肢不断挣扎着,可是它那肥硕的身子让它无法扭过头去,用它最自豪的利齿阻止眼前生物的暴行。
“咯吱—嘶啦—”的一阵声音之后,那只硕鼠终于停止了嘶鸣。但是这声音也引起了巡游狱卒的注意。
狱卒将油灯向前提了提,微弱的灯火便映照出牢房内的一切
牢房的门口是发霉的便桶倒在了地上,虽然空无一物但依旧散发着恶臭,而作为床榻的稻草散落一地,只剩下空荡荡的土床,变成了老鼠的乐园。而角落里,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正缩成一团,双手抓着一只肥硕的老鼠啃食着,仿佛一只正在进食的野兽。
狱卒笑呵呵地看了看便转身继续巡查起来,这样的事情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隔壁牢房的李辰,也借着刚才的微弱灯光,看到了那令人作呕的一幕,只能虚弱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思考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被关进这间地牢的第几天了,在这永无天日的地牢里,早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刚开始,李辰还能凭借着饥饿感盘算着时间,可是那些人却并不会按时给犯人们送饭,有时候一日一餐,有时候三日一餐,似乎是他们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才会送。而这也让李辰无法准确地算出时间,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自从被陈宗霖抓来,大概有七八天了吧!
是的,那天将自己和王子信劫来的,便是陈宗霖身边的陈伯!炼筋境的王子信根本不是陈伯的一合之敌,他甚至躲不过那陈伯摔出来的暗器,只一下便不省人事了。
至于被捆绑着的李辰,那陈伯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请出了陈宗霖。
陈宗霖以胜利者的姿态出场,一脸得意、仇视地看着李辰说道
“风水轮流转!你可曾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说着便一脚踩在李辰的背上,李辰只感觉那断裂的车板似乎刺进了自己的肉里,疼痛感顿时让他喊出声来
“啊—”
陈宗霖非但没有停手反而觉得并不尽兴,仿佛要将自己所受的耻辱重现在李辰身上一般。也直接将李辰的胳膊卸了下来。
精疲力竭的李辰终于忍受不住,直接疼得昏死过去。等他再醒来时已经身处在一架囚车内,四肢也像之前的陈宗霖一样绑着手铐和脚镣。背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似乎是担心自己伤口发炎死掉了。而王子信和他一样,被锁在了后面的一辆囚车上。
随后的半个月里,他就这样吃喝拉撒都在这囚车上。好在李辰有也从那些人交谈的口中得知,他们正向着宝澜国的滋城前进着。等他们刚到所谓的滋城外,李辰还未看得见城墙,便被人直接堵上了嘴,囚车也用黑布完全遮罩了起来。等自己从囚车内出来之后便进入了这宛如深渊的囚牢里。
从那以后,陈宗霖总是会时不时地过来看看李辰,等李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向他求饶。或许是因为陈宗霖的关系,李辰并没有受到那些狱卒的刁难。但是天生丽质的王子信却……
李辰正想着,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且伴随着“嗤嗤”的拖地声,从监牢外向着李辰这边走来,声音也越来越大。
没多久,李辰便看到了两名狱卒模样的人并排走着,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拖着一名衣衫不整的白衣男子走到了李辰的对面,然后便将那人狠狠地丢了进去。
李辰借着那些狱卒的火把,看到对面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担心,拖着疲惫的身子爬到老房门口,对着对面喊道
“王子信,你没事吧?王子信?”
对面牢房的是王子信,只不过他依旧没有动一下,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正在锁门的狱卒却转过头来,对着李辰狠狠地骂道
“喊什么喊?再叽叽歪歪的,就让你出来替他享受享受。”
那人骂完,便和另一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嘴里还不停地笑谈着
“……真不错……好滋味”
“畜生!”即使是自以为知道人性之恶李辰,见到这种事情也难以接受,只觉得恶心极了,顿时喊道
“去把陈宗霖喊来!我要见他!去把陈宗霖喊来!”
原本准备离去的狱卒顿时停下了脚步,重新返回了李辰的牢房前询问道
“你说你要见我们主人?见我们主人有什么事?”
李辰看了看对面的王子信,因为他感觉刚才王子信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开口说道
“和他说,我可以给他想要的!你就直接和他说,我可以把王子信一直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宝物给他,但是我有条件,让陈宗霖亲自来和我谈!”
那两名狱卒相互对视一眼,这才匆匆转身离去,牢房内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李辰等那两人离开,望着漆黑的对面牢房,开口说道
“王子信,如果想要出去,你我必须合作,现在没人知道我们落入了陈宗霖的手里,恐怕更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被带到了宝澜国的滋城。所以,我们必须自救了。
否则,不知道哪一天,那陈宗霖心情不好,你我都得成为这牢房里的冤死鬼!”
对面的王子信似乎动了动,但是却没有说话。李辰见此,只好接着说道
“我会先试着安抚住陈宗霖,先让他相信我,然后和他做交易,第一笔交易就是将那些伤害你的畜-生全都宰了!”
这一次,李辰感觉到了王子信正在看着自己,然后便听到他有些嘶哑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我们必须相互协作才有可能逃出去啊?”
李辰有些不解的回答着。
“你”王子信欲言又止。李辰愈发不明白他想说些什么了。
地牢内又恢复了寂静,李辰得不到王子信的认同,只好接着说道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那接下来,你我就是盟友了。只要等我们逃了出去,就把所有恩怨都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可以吧?”
王子信还没有回话,刚刚离开的狱卒们便匆忙跑了回来,解开李辰的牢门,就要带着李辰去见陈宗霖。
李辰扶着牢门,艰难地站起身来,刚走两步,便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在一帮的狱卒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拽住。两人见李辰这副模样,只好一左一右地架着李辰离开了。
李辰任由两人将自己架了起来,一路上趁机观察着整个地牢的人员位置、布防情况,方便安排日后的脱身计划。等李辰出了地牢,并没有迎来刺眼的光明,因为外面此刻已是日落西山之后的傍晚,仅剩下一些柔和的霞光,安抚着世人,
李辰有些贪婪地望着那如同少女红颊一般的霞光,这一刻方才有了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地牢的位置应该是在一处园林之中,因为地牢出来之后,没走几步便是一路穿廊过堂,主要的路面都是些水榭小桥。桥下的湖水清澈见底,潺潺流动着,明显是一片活水,说不得到时候就可以潜水离开。
很快,李辰就见到了正坐在了高椅上的陈宗霖。李辰打量着屋内的情景,发现了许多与天明城不同的地方。
单单就坐而言。天明城,或者说南青国,人们行卧坐立一般都是软垫软塌,跪坐其上,以此来展现端庄和谦恭的仪态,再配合南青国宽大飘逸的服侍,跪坐于地之时,总给人一种大气的美韵。
而这宝澜国的滋城,从陈宗霖推测,他们更喜欢这种长腿高凳圆椅背的椅子,下人们跪在地上,主子们高高在上,用这种方式来展现自己的神秘与尊贵。
两名狱卒见到陈宗霖,顿时跪在了地上答话,见一旁的李辰竟然依旧站着,连忙伸手拽着,企图让李辰跪下来。
李辰自然没有什么力气反抗,却也不愿意给陈宗霖下跪,索性直接盘腿而坐,然后看向了陈宗霖说道
“我不是向你低头,只不过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陈宗霖笑容玩味地看了看李辰,然后对着两名狱卒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这才说道
“你不过是我的阶下囚,你凭什么和我做交易?如果不是留着你还有用,你觉得凭你得罪我的事情,能活到现在吗?”
李辰听到此话,更加有了底气。
【那现在要先弄清楚这陈宗霖留着自己有什么用了?】
李辰想到此处,笑着说道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你我之间没有你死我活的必要,不是吗?说到底,我身上也有一半陈氏的血液,说不得我们还是远亲?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相互合作。我甚至可以不介意你之前对我的报复,只要你让我接下来过得舒服一些,别再玩什么阶下囚那一套的就行。”
陈宗霖却是站起身来,向着李辰走近,一边伸手拍打着李辰的脸,一边说道
“你倒是想得美!没有你死我活的必要?那是之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和陈岚在那竹屋里卿卿我我的模样!你胆子真不小,敢对我的女人出手!”
说道此处,陈宗霖瞬间用力,一把将李辰扇飞。
李辰爬起身来,摸了摸被打得生疼的脸,然后擦掉了嘴角浸出的血迹,笑着说道
“倒是把这点忘记了,一直以为你不知道呢!那如此说来,我们是没得谈了?”
陈宗霖看着李辰,仿佛看着一具尸体,冷冷地说道
“如果不是要利用你换取了都督府的支持,你觉得你除了当着陈岚的面像狗一样跪舔我之外还有别的活路吗?”
李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陈宗霖说道
“那天下钱庄,不,整个铸泉城都想要的宝物,你也不想得到?”
【作者题外话】(今天加班了,所以更新的晚了些!)
开新卷啦。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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