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之后,那一扇房门仿佛将他和法海隔离在了两个世界。
薛青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也不知他和法海什么孽缘。
明明他只是来找无双,居然还能碰上……
捋也捋不清,剪也剪不断。
暂且摒弃这些思绪,薛青左右看了看。
左右侧都是空荡荡的走廊,此刻也都昏暗着看不到人。
虽然还没决定好先往哪边走,薛青决定还是先走上几步再说。
所幸也没有人路过,薛青也再懒得变成蛇形,只顺着走廊往前走着。
白府的廊道曲折,经常一转一折,就是一片新的空间。
一片片房间隔着,看着这么多数不清的房间。薛青觉得,没准白员外就是靠做住宿酒店生意的。
也不知走到了哪,眼前忽的亮了些。
灯光较之前的明亮了许多,连挂在檐下的灯的灯饰都较薛青前面看到的要更为精致华丽。
或许……现在已经到了贵客区?
也有可能这里就是白府的主宅部分。
这间宽阔的屋子亮着灯。
薛青想着是不是自己又走错了,正准备放弃瞎转这个方法,还不如去找还在宴会中的曲有意。
至少还有个明确的方向。
然而就在此时,那映着光的纸窗上倏忽现出一个黑影来。
薛青:!
这是什么东西啊!
吓得薛青当初变回蛇形。
小蛇紧紧贴着墙壁,根本不敢乱动。
然而过了几秒,他发现并没有再发生其他什么异常。
薛青这才往后退了几步,尝试再观察纸窗那的情况。
黑影还在动着。
这次薛青看清了,是屋内人的身影。
只不过被灯光映到纸窗上罢了。
看样子是一个男人,站的正靠近窗边。
原来是他大惊小怪了。
薛青正松一口气,准备继续路过。
就又看到那窗前又冒出几个黑影。
这次他没有看错,是真的突然冒出。
一瞬之间凭空多出几个来的那种。
那几个黑影身形婀娜,应是年轻女子。
正绕着那男人打转。
而相应的,从那屋中还传来几声银铃般的笑声和暧、昧的嬉笑。
小蛇震惊地瞪大了黑豆眼。
这是在干什么!?
他仔细看了看,那纸窗上的确实活灵活现地上演着一出“大戏”。
貌似还要走向限制级……
出于保护视力和尊重他人**的原因,薛青自觉离开不想被迫“听墙角”。
然而就在小蛇往前走了几步,在靠近往前的一个昏暗转角处,薛青忽的听到一声响动。
貌似有人?!
难道真的有人躲在这听墙角?
薛青贴着墙壁,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也不知是他这里的动作出了声让对面有所察觉,那边的动静也倏忽消失了。
紧紧贴着墙壁,探出小蛇脑袋想一看究竟。
这转角后到底有何玄机。
然后他一探脑袋,就和一只大红狐狸对上了眼。
薛青:!
这白府里怎么还有狐狸!?
小蛇一转身就要开溜,然后“啪”的一下被眼疾手快的大红狐狸伸出爪子按到地上不动了。
薛青正要施法逃脱,就听到大红狐狸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嗓音。
“弟弟你怎么来了?”
十分亲切。
哦豁。
众里寻他千百度,想不到无双竟在墙角偷听处。
还被压在狐狸爪子下的小蛇伸长脑袋仔细看了看这只大红狐狸几眼。
别说,这狐狸看上去确实还怪眼熟的。
尤其是这身油光水亮的皮毛,红得有些华丽的颜色。
连这狐狸眼边自带的黑色眼线……也如此熟悉。
薛青:……
所以无双为什么也会化成原形在这乱窜啊!
感受到按着他的爪子松了松,薛青赶紧从狐狸爪下溜出来。
“你怎么也在这啊!”
一蛇一狐居然在这相遇,着实是惊奇了。
他们正要继续叙旧时,那纸窗上的影子又动了,传出几声放浪的笑声来。
毫不掩饰,听着好不快活。
然而在这漆黑安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突兀。
房中柔情似水嬉笑玩闹,房外贼是一阵极致的沉默。
气氛又尴尬住了。
现在仿佛是两个偷听墙角的小贼的交流会。
“那个……”
薛青试图忽略掉那房中传出来的声音,想要出声拉回话题。
“小幼蛇不准瞎听!”
大红狐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捞起小蛇,扑腾着往边上跑了跑,到另一处安静的地方才停下来。
“好了,继续说吧。”
确认没有其他杂音之后,无双示意薛青可以继续说了。
“我姐姐呢?”
小蛇问出了这个他关心许久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你姐姐在哪?”
无双刚说完这句话,果然就看到认真听着他说话的小蛇几乎快要蹦起来了。
黑豆眼透露出不可置信。
姐姐不在这,那还能在哪?!
然后焦急着的薛青就看到这只大红狐狸的眼中明晃晃的戏谑。
可恶,这只恶劣的大狐狸。
“哎呀,我骗你的。”大红狐狸伸出爪子拍了拍小蛇的脑袋,“你姐姐好着呢,在我房中,不过你什么时候出的幻境?”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往我这扎堆来,我正和曲有意二人世界呢。”
无双的大尾巴甩了甩。
本来他只是单纯想和曲有意出来游玩一番,没想到那曲阁主也不知为何,似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他倒要看看,这位阁主能使出什么计谋来。
“我今日刚出幻境就来找你们了。”薛青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
“想问我怎么突然也变原形了在这?”
无双晃了晃大狐狸尾巴,“这白府有点奇怪,我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白府有古怪……
不止无双这么说,前面法海和念慈也有提到,这白府究竟有什么奇怪之处?
还有白员外面上的煞气,其他人也能发现吗?
“不过你来干什么,白蛇居然也放心让你过来?”
无双说完后思考了一下,又说道:“罢了,反正这白员外请过来的都是些半吊子,也不知是些什么水准。”
他骄傲地昂起脑袋,挺了挺自己毛茸茸的胸脯,“我一只妖前面在宴会上胡吃海喝,那群臭道士居然都没发现我是妖哈哈哈哈——”
这猖狂的笑声吓得薛青赶紧让他轻点声。
“好吧。”无双终于要说到正经事了,“你猜这是谁的屋子?”
狐狸眼瞥了瞥前面他们碰到的地方,不等薛青回答,他又继续说下去。
“这就是那白员外的幺子所住的房间。”
白员外有二子,之前只听说过传闻,白员外的大儿子是个忠义人士,但不知为何在几年前与白员外闹僵,至今都未曾归家。
而白员外的小儿子自幼体弱,年少多病,不常出房门。
在宴会上白员外在别人提到自己这位老幺时,也只说是身体欠佳,不能参加宴席。
但在宴席的空隙之间,白员外与身旁的曲有意耳语。
说自己家中妖迹频现,皆是奇异之处。
白员外地最先发现问题的是在自己的小儿子身上。
因为小儿子体弱,最近也得了风寒,总在屋中养着。
小儿子为了清静,往往都将侍奉的人都遣散出屋。
可有一日,白员外去看望自己久病未愈的儿子时,在屋外听到了说话声。
还不止一人。
刚开始白员外只以为是郎中来了,可当他敲门进屋时。
发现屋中除了卧病在床的小儿子就再无其他人。
他只当那次是一次意外,告诉自己没准是他听错了也不一定。
可是之后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
每次白员外听见人声,在小儿子房门的纸窗外看到多个人影,他进去时都只有小儿子一个人。
后面这种异常渐渐也发生了白员外自己的身上。
每逢夜晚他都无法入眠,时有哭喊之声萦绕在他的耳边,啼哭不止。
而在在黑暗中他总是出现类似幻觉的反应。
总觉得身边有人就靠在他的枕边,勒着他的脖子,似乎要置他于死地。
每一个夜晚对于白员外都像是酷刑。
让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丧了下来。
但是病弱的小儿子却见着越来越容光焕发。
白员外怀疑有妖作祟,便设下宴席,以千两黄金和无价之宝为报酬,恳求各界人士能清除他府宅中的异常。
那他们前面看到的纸窗上的黑影……?
听无双说完后的薛青僵硬地转头。
怎么突然变得灵异了起来。
“没错。”看出了薛青的想法,无双点头,“就是我们前面所见,看来白员外此言不假。”
“可能是吸人精气之流的妖,不过白二少爷为何会招惹上这妖,还值得一番推敲。”
以白员外的说辞,似乎是因为小儿子招惹上了妖导致自己无辜受到了牵连。
可从他脸上的煞气又明晃晃地昭示了自身的业障深重。
所以无双本想趁着今晚他们宴会之时便先来查探一番。
明日可能那些白员外请来的人士就要各显神通,反倒会添许多麻烦。
之时没想到居然在这碰到了瞎溜达的薛青。
“不管这些,我先把你带回我房中,你姐姐在那等着呢。”
无双正准备捞起小蛇就溜。
“咯吱——”
白二少爷的房门开了。
在夜色中,一个清瘦的身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