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要如何补偿他？”姜舒衍虚心请教。
“这简单，他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呗。”娴娴说道，“他若喜欢古玩，你就托人给他淘几件；他若喜欢美食，你就找个好的厨子。”
“？”
等下，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娴娴继续道，“但我想，他对这一切的喜好，都比不过对姑娘您的喜欢，所以您可以……嘿嘿嘿。”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小鱼拖走。
“你若闲着没事，不妨再去检查检查姑娘大婚所需要的东西。”
“知道啦知道啦。”娴娴小声，还不忘给姜舒衍使眼色。
整整一晚上，姜舒衍都在思考，如何给沈宗遥补偿。
结果等到夜里，她又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
先是梦见西戎与大佑打了起来，大佑军队节节后退。
小叔为保护他人惨遭暗算，有一人抱着他痛哭。
姜舒衍没见过那人的样貌，但在梦里，她很肯定那人是端王。
端王因此受了打击，再加上他年轻气盛，没多久也死在西戎人的手下；
一时间，潼关只剩下尚元叹苦苦支撑。
朝中没有合适的武将，于是沈宗遥临危受命。
但纵然有纪先生的神机妙算、纵然有其他能人异士的帮助，大佑还是敌不过蛮夷。
她等了许久，等来的却只有亲人和他的牌位。
……
空间扭转。
她又梦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
她以一种在空中的视角俯瞰着下面，下面的沈宗遥和她都穿着奇怪的衣服，这些衣服很短、且很轻便。
他俩的面前有一块巨大的白布，布上是一些……会动的画？
这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再仔细一看，那些会动的“画”上，好像也是她和沈宗遥两个人的脸。
那里的他俩穿的和现在一样，“画”里的内容却是第一个梦境里的。
……
清早醒来的时候，姜舒衍觉得头都有些昏沉。
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可以忽略不计，前一个梦却让她有些担心。
自从老西戎王去世之后，原本的西戎太子上位并撕毁曾经的协议，大佑与西戎之间就算不得真正的相安无事。
如今睿王倒台，曾经与西戎合作的力量便没了，朝中某种微妙的平衡也没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知六王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而现在的西戎王又会有怎样的新主意。
更别提，小叔临行前说，一直与大佑交好的北狄，如今也有些蠢蠢欲动。
……
姜舒衍害怕梦里的情形会成真，醒来后捂着胸口直喘气。
还没来得及和丫头交流一下梦境内容，小鱼就进来，“宫里来了人，皇后娘娘请姑娘进宫。”
皇后见到姜舒衍进来，对她招招手，“快来，让她们再量一下。”
姜舒衍还不明所以，就被几个嬷嬷和宫女围在了中间，她们拿着软尺给她量各个地方。
“这与娘娘一开始送来的尺寸相差不大。”嬷嬷收起工具，笑道，“只要再将细节处修改些便好。”
“下去吧。”皇后对她们点点头，又对姜舒衍道，“时间还来得及，等到婚礼前一天，便派人送到你府上。”
姜舒衍这才恍然，原来皇后是要给她做婚服。
但是——
“刚刚那嬷嬷说，一开始的尺寸是什么意思？”
做婚服是个复杂又繁琐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缝好。
一开始听到婚礼的日期时，姜舒衍还在担心来不及，但当时沈宗遥让她放心，说一切交给他来就行。
“是沈宗遥送来的。”皇后笑着解释，“他早早就央我暗中替你准备着，还提了不少要求，我便让人先做起来。”
“原来是这样。”姜舒衍心口一甜。
那是不是说明，沈宗遥很早之前就有了娶她的念头，所以才——
等下。
可是沈宗遥是怎么知道她的尺寸的啊！
他也没量过啊！
总不能是，咳咳，之前和她有身体接触的几次，就凭着感觉量了出来吧？
这很容易让人误会啊，显得他好像对她各方面很了解一样。
皇后见姜舒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好笑，“他找了之前替你做衣服的掌柜的，问他要了份尺寸，自然就知道该如何替你准备了。”
“唔……”姜舒衍点点头。
原来如此。
差点又想多了，咳咳。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皇后身边的宫女来说，太子来了。
姜舒衍便想要回避，沈皇后示意无妨。
太子如今还不到十岁，个子也不算高。
他规规矩矩地进来给皇后请安，姜舒衍又连忙给他行礼。
皇后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又让人上了他喜欢的茶点。
“我知道你。”太子看向姜舒衍，“你是姜家的姑娘。”
“是，太子殿下。”姜舒衍颔首。
这是她第一回和太子面对面碰上。
不到十岁的少年，努力扮演着小大人的角色，面上还有稚气。
当年圣上把襁褓中的小婴儿立为太子时，朝中有大臣反对。原因是圣上正值盛年，未来的事谁都不好说。
且当时已有大皇子，大皇子也是先皇后嫡出。
后来太子渐渐长大，也渐渐显现出他的聪慧和才能。
朝臣们又开始说，圣上当初真是明智极了。
……
“之前便总听说姜家，从前端皇叔也常常提起姜将军。”太子面上有神往，“有姜将军和尚将军这样的人，是我朝之幸。”
姜舒衍想到小叔的谦辞，这会儿便说，“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皇后想到时辰便问，“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太子道，“本来是要找父皇的，但父皇召了沈侍中议事，我便来母后这里。”
听到沈宗遥也在宫里，姜舒衍不自觉就露了几分笑意。
皇后看见她的神色便说，“你去宫门处等等他吧，说不定还能碰上。”
姜舒衍正有此意，点了点头便要告退。
-
宫门处还没等到沈宗遥，却遇上了进宫的宁王。
姜舒衍在墙角边按着规矩给他行礼。
原以为宁王也跟她也不熟、会直接从她身边走过，没想到他竟在她面前停下。
“姜姑娘。”宁王喊她。
姜舒衍不明所以，只能回道，“宁王。”
“听闻姜姑娘前些日子去了燕郊。”宁王淡淡开口，又似乎意有所指。
“是。”姜舒衍回他，其余一个字也没多说。
宁王这问得有些莫名，她若说自己只是去看望外祖父，他也不会相信的。
他这么提问，必然是觉得她去做了别的事。
那就是想试探她，是否与睿王之事有联系。
她之前对宁王的关注并不多，每次出现有关于宁王的消息，都是些和睿王放在一起极限二选一的问题。
如今睿王被圣上卸了权力，他也承认自己之前做了那些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宁王没做过坏事。
姜舒衍记得，最初小鱼打听到，西戎那里的人确实和宁王有联系，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再没打听出别的。
再后来，就是他们发现了睿王的事情。
很难说宁王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又或者说，是否有人在背后陷害睿王。
……
“本王倒是好奇，怎么从燕郊回来之后，姜姑娘忽然就与沈侍中变亲近了。”宁王没有看她，只是看着他面前的空气说着话，“不过你在燕郊的那段时间，本王就听过些传言。”
“什么传言？”姜舒衍问。
“有人说你心悦沈侍中。”宁王轻笑，“当时本王还想，哪有姑娘家会这么直接的。”
“……”怎么还有传言。
“不料从燕郊回来之后，你俩的关系就变近了。”宁王挑眉，“本王还在想，是不是沈侍中故意放出这种传言。”
“传言有误。”姜舒衍有些严肃，“谁说是我心悦他？明明是他很早之前就心悦我，他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用尽了一切办法，还特意追我追到燕郊。”
这当然是她胡诌的。
面对宁王这种，敌友难辨、情绪难辨又不知道他在试探什么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扯西，你就一定要扯东，最好还能把他扯得晕头转向。
这样他就不会一直记着之前的问题。
“宁王。”有个声音喊他，“您怎么站在这儿？”
姜舒衍回头，正是出来的沈宗遥。
“哦，正好碰上你未婚妻，随便聊聊。”宁王看向二人，“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就转身走了。
姜舒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都是紧绷着的。
虽然假装自己很理直气壮地乱扯，但心里还是紧张的，生怕不小心说错什么话被抓到把柄。
“走吧。”沈宗遥拉起姜舒衍的手，“送你回去。”
姜舒衍刚刚一直攥着自己的手，这会儿碰到温暖的触感，一下子有些没忍住。
触感的真实，和梦里的虚无缥缈形成鲜明对比。
那个梦里，她不确定自己和沈宗遥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梦里的沈宗遥认不认识她、喜不喜欢她。
只记得那冷冰冰的牌位。
就算是在梦里，她也想着，倘若能换他平安，哪怕他和她毫无关系也没事。
这会儿握着他的手，觉得很庆幸。
庆幸那只是梦，庆幸她可以随意握着他的手。
又有些想——
在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就已经踮起脚尖抱住了沈宗遥。
“你是不是在撒娇？”沈宗遥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背。
姜舒衍埋在他肩膀摇摇头，“没。”
“那你这是？”沈宗遥有些想笑。
“我就是谢谢你提前给我准备了衣服。”姜舒衍一本正经离开他的怀抱。
不料沈宗遥却说，“那你这谢礼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