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紫阳宫中好风华,王城秋日遇柳郎
紫阳宫。
苍玄殿,宽大厚重的玉几前,一身深竹月色素袍的男子垂眸注视着掌心的冰透玻璃瓶。
单是眉心微蹙,嘴唇轻抿的动作已让人觉得周遭冷到了极致。
“姑父。”叶灼轻唤出声。
坐在软垫子里的男子眉心微动,嘴角几次扯了扯,还是没能张口。
这蜜饯是吐出来呢还是吞下去呢?
如果吐出来是不是有点太失威严?吞下去的话,果核会不会在肚子里发芽?
随侍一旁的老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端上来一杯温茶。
“陛下,您喝口茶吧。”
男子闻言眉心一松,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赞赏之意。
天青色的杯盏,在一送一递之间交错,再次回到宫人手中时,杯底泡得舒展的茶叶下已安然躺着一粒小小的果核。
“姑父日理万机,勤政至此,实乃我曙歌万民之福。”
男子微微颔首,只一个微小动作,却颇有些威严的意味在里头。
目光再次落到掌心的玻璃瓶。
“灼儿。”开口嗓音低沉,“你做得很好,此事先不要同你姑姑讲,她耿耿于怀多年,孤不想她失望。”
“是。”
走出紫阳宫,叶灼方才缓缓舒了口气。
这六年压在他身上最大的担子,总算是在今朝卸下了。
从浮罗城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王城的秋日景色,姑姑怕是一时半会儿睡不醒的,索性便溜出宫一趟。
春有兰叶,秋有桂华。
彼时归心似箭,竟未曾察觉王城的桂花已经开得浅黄满城了。
叶织的珠英宫里也种着许多的桂树,开花的时候香味扑鼻,叶灼只觉得亲切熟悉。
经年未闻故里花香,回味过来时,却是经年已过。
“唉……我果真是老了……”叶灼摇头感慨。
“若是十六岁的少年郎都老了,叫这世上那么多年过半百的人该怎么活呢?”
一身轻纱天青色,折扇轻摇,微笑从容,濯濯如春月柳。
“柳二郎!”
初逢故人,叶灼惊喜非常。在这王城贵族中,若是还有一个与他赤诚相待的人,便非柳丞相家的二公子柳春月莫属了。
“小将军。”柳春月握着扇子微微颔首,行了个便礼,“早听说小将军回了王都,却不得一见。今日柳某不过兴之所致出了门,信步一走便遇到小将军,当真是有缘分。”嘴角一勾,心神荡漾。
叶灼抄手一笑,“好你个柳二郎,六年不见都学会和我拿腔拿调了。六年不见,二郎更加好颜色了,就是我这少年郎见了,心肝儿也得颤上一颤。”
柳春月轻摇折扇,微微一笑“若是旁人说这话便罢了,王都里谁人不知,先大将军家的小公子举世无双,就是我这好颜色的柳家二郎见了,也要自愧不如的。”
叶灼摸了摸鼻子,笑嘻嘻道,
“我回王城这几日还未得空闲好好逛过,不知都开了哪些酒楼了,走了半天,腹中都空了,柳家二郎君,请我吃个饭呗!”
柳春月“啪”一声收起折扇,声色爽朗,“柳某之幸。”
一株春日柳,一朵朱顶红。两副绝世无双好颜色,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惊艳的目光。
“那青衣裳的是柳丞相家的二公子罢,真不愧是连王上都夸赞的好颜色。那身侧的红衣少年又是哪家的少年郎?真真是不像尘世中人!”
“快瞧,那红衣少年郎的脸蛋真是精致,皮肤也好得不像话!”
“柳家二郎真真谪仙人也……”
都是些耳朵听起茧子的话,柳春月神色自若,倒是叶灼浑身不自在。
“要不王上怎么常说柳丞相好福气呢?你瞧瞧这柳家二郎,啧啧,真是般配……”
画风逐渐跑偏。
叶灼“……”扯了扯柳春月的袖子,“柳二郎,我看我们还是快点找座酒楼吃饭罢。”再逛下去,孩子都得满天飞了。
柳春月扇子一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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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的晚上,不拿来写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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