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在这儿逞什么英雄?有这力气刚才射雕的时候干嘛使去了?”
读者身
十横抱着自己的步枪策马从旁赶了过来,见十枪个点名点的过瘾,有些心说这小子方才射雕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狠辣劲儿。
师兄弟们接触火器的时候,十跟着薛崇训去了林邑,也就错过了换装的机会,也就让他武功虽然在虎之中出类拔萃,枪法却只能算般。
“师弟功夫虽然高超,做人的道理却懂得不多,王爷随口立下的赏格,摆明了是想显摆显摆自己的枪法,大家凑凑热闹就行,真要是夺了王爷风头,就算王爷大度,现在不计较太多,多少也会给王爷留下个爱出风头的印象。”
十年岁也不大,不过笑起来确实比十那脸耿直的样子油滑上许多“这风头,就让小公主殿下去和王爷抢着玩好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做好自己本分就好。”
“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么多拐绕的道理的?”
十有些目瞪口呆,方才只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怎么这些人就琢磨出来这么多道理?
“大师兄跟你样嘴笨,跟在王爷身边许久都还只是个侍卫头子,娘随手编了几条拍马屁的段子教给他,现在就在林邑当起了大将军,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啊。”
十苦口婆心地劝诫着李十“王爷以后必定是成大事的人,总不能其他师兄弟都做了大都督大将军,你还是蹲在王爷身边当个侍卫头子。”
“王爷待我们不薄,做事也是极为公允的,在王爷身边当个近卫挺好的。”
十很努力地试图跟上师兄的思路,不过发现两个人的思维差距实在太大,干脆也就放弃了。见战场上已经没有了站着的突厥人,便按照约定的计划带人下场搜刮舌头去了。
说-&ap——>
“王爷,问出来了,这支突厥的小队属于远在北海边鸡鹿州的支小部落,被单于征发到丰州去的。”
北海之于突厥也算是极北之地了,怪不得说话的口音就算是本地的向导和熟识突厥语的老郭都听不明白。
“从北海到丰州,不知几千里也,突厥人迁徙这么多北地的生番到丰州干嘛?而且既然是去丰州,为何又在这儿走回头路?”
老郭的表情很是微妙“没死的那个突厥队正说,单于在丰州分给自己的草场甚是肥美,这便是要去北地宣传下,号召更多的部落迁移到丰州去。”
“原来就是默啜的形象塑造工程。”
李重润撇了撇嘴,“突厥人嘴上把永丰和丰州两地归还给了朝廷,背地里又把北地的生番迁到丰州来,如果默啜没有喝假酒把脑子烧坏掉,就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思。”
听到外面已经停下了那吓人的巨响,花儿才从方才藏身的马车上露了个小脸儿出来,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着突厥话,好像在祈祷着什么。
“小丫头不知道王爷的手段,还以为是草原的天神降下了天雷惩戒了这些贼人。”
老郭笑呵呵地帮李重润翻译了句。
反复确认了马车外面天神已经收了神通,小丫头欢快地从马车上个箭步跳了下来,手里还高高地举着顶羽冠。
羽冠用红白两色的丝带编织而成,上面插满了巨雕的刀羽。
刀羽很长很长,而且十分坚硬,插在羽冠上足足有半米高。
“本王见多了奇装异服,这种能按根儿论的头冠倒是第次见。”
小丫头很固执地坚持要把那头冠送给自己,嘴里面言辞非常急切。老郭只能继续帮她翻译。
原来草原上的众人认为雄鹰是天神的信使,谁人射下巨雕之后,把巨雕的毛发装饰在自己身上,就可以被视为天神在世间的使者,可以享受很尊贵的礼遇。
“是不是天神的使者这事情不好说,不过这头冠怎么看着像印第安的酋长?”
“阿兄?印第安是什么?又是哪里的蛮族?”
仙蕙作为真正打下来巨雕的射手,也从花儿那边获得了条头带,上面装饰着两根黑白相间的羽毛,李重润乍看,就觉着小丫头身边的无线信号应该很强,因为那羽毛插得跟wifi天线样。
“由此向北几万里,穿过那片极寒之地,便能到个富庶的地方,据说有些殷商子民曾经到达过那里,还发展了自己的文明出来,他们便自称印第安人。”
李重润倒也不算是彻底的胡扯,本朝冬季白令海峡还会封冻,确实可以从欧亚大直接走到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去的。
仙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听进去了些东西。
打扫战场的两个小队已经回来了,除了口粮,还带回来了些战利品。
几个活口问过了话,已经被处理了。
此地身处突厥腹地,虽然李重润觉着没必要进行无意义的杀戮,不过众人还是觉着与其冒着透漏自己行踪的风险,还不如直接处理了了事。
杂杂的些金银器物和收拾还有些没有受损的刀剑之类的胡乱的堆了小堆在地上,实在称不上值钱,李重润也只不过是胡乱搭了眼,便准备让厂卫军丢挖好的坟子里埋了了事。
花儿眼尖,在堆杂物中发现个东西,随手拣了把丢在地上的弯刀从杂物堆里挑了出来。
“小丫头说,这是头人的信物,有了这东西,便能组建自己的部落。”
花儿捡回来的是个残破的头冠,头冠用黑布制成,上面缀着个有些复杂的金饰,看上去有些像忍冬的花纹。
“问问兄弟们,有谁想在这漠北当土大王的,尽管拿了去便是。”
李重润哈哈笑,并没有当回事,不过看小丫头脸郑重的样子,索性就赏给了她。
读者身
谁知道小丫头虽然知道此物代表着权力,竟然坚决不受,见李重润坚持不要,眼睛转了转,伸手就递给了方才带着战利品回来的十手里。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儿却不少,自己个人就算有了资格,无根无靠的她在这大草原上也只不过是被人吞并的命,还不如找个靠谱的靠山,至少能保自己后面的太平。”
老郭见花儿的行事,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根据草原上的风俗,方才王爷把这信物赏给了她,她便可以讲此物当成嫁妆献给自己夫君。小伙子平白给自己捞了个媳妇,运气还真是不错。”
李重润有些目瞪口呆,原来草原上的女子都这么随便的么?
果然,见十已经接了自己递过去的那枚还带着血的纹章,小丫头眉眼间的紧张便很迅速地如阳春白雪般消融不见了,很兴奋地在十周边唱着些突厥的歌谣。
只不过这会儿十正指挥着众人,把方才战斗干掉的那些突厥人的尸首,丢进刚挖出来的大坑里面去。
这场面多少有些黑色幽默了。
“草原上就是如此,不少女子为了生存,便只能嫁给那些杀掉了自己父兄或者夫君的外来部落。生存法则而已。”
老郭在旁解释着。
李重润本来还只是笑呵呵地等着看李十的笑话,听老郭突然这么认真地跟自己来了这么句,时间也就没了方才的兴致,长叹了口气。
读者身
见花儿已经开始解下来自己系在腰间的马鞭,就算是迟钝的如同十般也琢磨过来了意味,突厥人喜欢用马鞭或者兵器当定情信物的事情就算是他也是知道的。
花儿虽然是个突厥人,不过还算好看,加上这几天的所以十投向李重润的求助眼光并不是特别坚定。
不过李重润这会儿关注的重点却并不在他身上。花儿也就和裹儿她们般大,也就是十岁的年纪,看她表现也并不是突厥贵族出身,只是个普通的草原出生的小女孩罢了。
然而能在这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这么深远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
十终于还是扭扭捏捏地结果了花儿递过去的马鞭,在众师兄弟们的起哄叫好声中,伸手把花儿拉上了自己的马背。
看着在十马背上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的花儿,李重润觉着这笑容背后好像有道自己很熟悉的影子。
“裹儿!”
听到李重润召唤,裹儿便知道自家阿兄已经发觉了自己的小手段。
“没害处,没害处。真的,挺好的。”
裹儿骑着自己的小红马从马车后面转了过来,急忙凑到李重润身边解释着。
“你是怎么想的?”李重润眯了眯眼睛,大约已经猜到了裹儿的想法。
“不是我的主意啊,人家花儿自己看上的夫君,我就算是刚学会了几句突厥话,也没那本事把人家小姑娘忽悠得上赶着把自己嫁出去不是?”
“只是这么简单?”李重润瞪了裹儿眼。
“总归给以后咱们插手这草原上的事情留个由头不是?”裹儿眨巴了眨巴她的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只要有了信物,咱们也能组建个部落,以后突厥人再惹事,咱们从内部也好下手不是吗?只不过阿兄总不能做对不起嫂子的事情,那还不如便宜了十。”
“你说你老是喜欢搞这些手段,当初忽悠玉碧生孩子,这会儿又忽悠人家小姑娘嫁人。”
“女人么,总归还是要依附着男人,实在是有些可怜。”见李重润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越俎代庖,裹儿也轻松了些。“只要能达到目的,不用自己优势的女子才是傻子不是么?”
“你这么想,只怕以后陛下会打你屁股。”
“如果是陛下,只怕做得会更彻底些。”裹儿撇了眼紧跟在李重润身后的阿兰“阿兰嫂嫂总不能天天跟着阿兄不是,如果不是花儿看上了十,只怕那天阿兄枕边就会突然出现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小丫头了。”
李重润纠结了下,觉着裹儿说得有道理。
有了这段小插曲,队的行程已经落下了不少,众人虽然嘴上没说,赶马的皮鞭挥动的频率也变快了许多。
,&ap~p。
好在马队虽然庞大,不过放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却是渺小无比,出了大黑河谷,沿着阴山山脉蜿蜒的山势路往西,直到第天早,都没有再遇到第批突厥人。
“王爷,前面不远,好像有个东西,昨天晚上还不在那里。”
李重润刚醒,就收到了值夜的十的报备。
“什么东西,还能让你吓跳?”
骑着盖雪从马队避风的矮丘后面绕出来,李重润就看到前面清晨的雾霭之中隐约有棵树出现在了那里。
草原上草很多,树很少。
就算有几棵树,也都是生长在山脚下或者河道边这种水源丰富之地。
为了隐藏行踪,避免遇到逐水而居的突厥部落,马队补充完水源之后便特意远离了大黑河,所以放眼望去,并没有什么树的存在。
只不过晚上的功夫,怎么就长了棵小树出来?
还是在做完马队目力所不能及的不远处长出来的。能生长这么快的植物也不是没有,比如竹笋这种资深伏地魔也能办到。
p,
只不过昨天晚上也没下雨,开春的时间也早已经过去,就算是竹笋也不能违反自然法则不是,更何况还是棵树。
“过去看看。”
李重润本来想亲自过去看看,只不过兄弟们本职工作做得倒是极为坚决,还不等李重润安排,就已经策马冲了过去。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前去探视的众人就已经把那颗小树扛了回来。
“就是个树枝,让人给插在地上的。”十有些紧张。“会不会是我们被人发现了,特意留下记号示意追兵跟踪?”
“留记号也要留得隐蔽些才是,这么显眼的地方留记号,更像是给咱们看的。”
李重润觉着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树是很常见的白桦树,这东西可以引火,入药,甚至是提供水源,所以很受突厥人的欢迎,经常会随着部落带些砍下来的枝丫,每到地就插得到处都是。
只不过这个白桦树应该不是突厥人专门用来扦插的那种枝条,更像是随手从树上砍下来的。
树杈呈y字形,还没长出新叶,只不过有些芽苞正准备萌发。树杈的交界处有个伤愈的节疤,只不过裂开了道缝隙,略微往外鼓了些许。
读者身
怎么看都只是截普通的树枝罢了。
拿在手中随手晃了晃,节疤裂得更大了些,吸引住了李重润的眼光。
按道理这种愈创组织应该很结实才对,不会是这么轻松就裂开。
用小刀仔细地挑开了那块节疤,里面漏出来了洁白的木质,小片颜色略有不同的树皮正镶嵌在里面。
“树皮里面还会再长树皮?”
李重润有些疑惑,随手抹,那片薄薄的树皮就掉了下来。“应该是有人塞进来的。”
小片的树皮在空中翻飞了数个跟头,翻面掉在了翠绿的草地上。
行小字出现在了李重润的眼前“行踪已泄,谨慎行事,当心埋伏,知名不具。”
“这是?有人在向我们示警?”
李重润捏着那小片树皮,嘴里喃喃地念叨了两句。
——
字迹是用铅笔所写,此物王蓉直是放在胭脂铺子里面当化妆品卖的,价格很是昂贵,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草原之上。
“会不会是监察院的人,跟着楚王求亲的队潜伏下来的自己人,知道了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这才找机会跟咱们示警?”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马队便急急慌慌地起程,准备抓紧赶往目的地而去。
在马车里,裹儿跟李重润分析着事情的关键。
“监察院没有同僚潜伏在突厥,据我所知,凤仪卫也没有。”
作为监察院的头头,李重润前些日子终于搞明白了自己手下有多少密探。
“会不会是父亲的人?”
父亲的人,自然就是当初跟着李隆基并来突厥的那帮汉人。
“有可能,只不过李老实在没理由帮我。”
李重润思虑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取方镇图来,我看看前面有没有地方可以打埋伏。”
既然对方提醒自己会有埋伏,李重润便准备找找什么地方才是埋伏的关键地点。
眼下都是望无际的大草原,自然不是适合打埋伏的最佳地点,不过从方镇图上看,前面不远便是大青山和黄河的交汇处,条名为呼延谷的河流径直注入黄河,硬生生地讲阴山斩为了两截。
在两河两山的交汇处,可以通人的便只有黄河边条极为狭窄的走廊,边是巍峨的阴山,边则是曲十弯的滔滔黄河。
“如果我要打埋伏,自然就会选在这里。”
李重润指了指方镇图上的那个河口“必经之地,又极为险要,只要想追踪咱们的这帮人不瞎,实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可以选。”
在马车上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很有成效,虽然具体打过仗的也只有老郭人,不过群人还是商量出来了个对策。
“先打探打探消息再说,到底有多少人准备坑咱们,值不值得冒险,都要综合判断下再说。”李重润拍了拍桌子,试图做最后的结论“先派斥候,如果遇到情况,用热气球打探下消息,情况不对,立刻就撤,实在不行,咱们就想办法渡河去云州去。到了自己的地盘,总归不怕这些突厥人耍些把戏。”
突厥人没有什么必须对自己动手的理由,除非,是突厥人真的准备干票大的,不想让自己查到什么会暴露他们意图的东西。
李重润的想法得到了全票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