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一个女人这么魂不守舍的,家里男人还不知道,难道这张虎外面还有一个男人?
容华摇头失笑。
自己什么时候也跟连小山一样喜欢探听人阴私了……
也不知道现在连小山和宋清平过的怎么样,上京府里的人有没有都撤完,荣管家是个聪明人,事情应该都办妥了吧……
容华心里想着事进了筋骨堂。
临过年,店里来看病的人也少。
小伙计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打瞌睡,上次来见着的那位仪态端庄的男子这次一个人站在药柜前打理。
见有人来了,徐意停下手中的活计。
人还未语已先笑,眉眼弯弯的轻声问道:
“您是来拆膏板的吧,徐大夫在后院药房。”
容华点点头,轻车熟路的往后院药房去。
冬日寒冷,屋里火炉却烧得旺盛。
一进门,屋外的冷气一下子隔绝在外。
“来了,我看看,骨头长齐全没有。”
徐春从药材中直起身,埋得太久腰酸,用手重重的锤了两下腰。
容华上前,不轻不重的对着她腰间的穴位按了一阵。
“小丫头手艺好,识得穴位又有气力,按这几下确实不错,解乏得很!”徐春赞道。
“多谢大夫妙手仁心。”
她肩上的伤好得怎么样她心里有数。
能把碎骨头重新拼回去接好还恢复如初,徐春确实好本事。
“也是你这丫头自己命大,行医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谁的骨头能碎成你这样的,古书说拼骨,我也算是练了回手。”
敲开膏板仔细就肩颈骨头按了一阵,再三确定复原后,徐春大喜。
“碎骨长齐,完好如初!完好如初!哈哈哈哈哈哈哈……”
医者医人,越是疑难治成之后愈加激动。
容华也被她的激动喜悦感染,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冷硬的轮廓柔和不少。
自己换好衣裳关上门静静退了出去。
到大堂时,整理药材的男子又停下手上的活计笑着轻声问道:“是好全了吗?”
容华不擅无事和外人闲聊,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真是个冷冰冰的性子!”徐意笑道。
“小意成了,成了,我做成了,我把碎骨拼好了,长全了,完好如初!哈哈哈哈哈……”
徐春从后院出来,整张脸涨得通红,双目圆睁,激动地难以言喻。
“完好如初!跟母亲的手札上记载的一模一样,成了,我做成了!”
“恭喜伯母心愿得偿!”
“哈哈哈哈哈哈……”
难得进趟城,容华摸摸自己口袋里的几个铜板。
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家生意旺盛的小店买了一包点心。
提着点心往城门口走,心里倍儿高兴。
小西那个馋猫,看着点心准要激动地跳起来。
小南看见点心嘴上肯定说她乱花钱,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容华到了城门口,张虎早已经停车等在那儿了。
也不知道张虎在想什么,整个人眉头紧锁,容华连喊了她几声都没反应。
“张姐?”
容华上前拍拍张虎的肩膀,一脸疑问的望着她。
“哦,你来了!”张虎猛然回过神急忙招呼道。
“张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如说来小妹跟着一起参详参详,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没准就想出办法来了?”
“没事!我能有啥事!”
张虎摆摆手笑得勉强。
“肩膀没事吧,都长好了吧?”
“都好了。”
“快坐好,天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雪了。”
说着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天刚黑,天上就洋洋洒洒飘起了雪。
“哥哥再吃一块好不好?”
小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哀求的望着自家哥哥。
桌上香香的点心一个劲的冲他招手对他笑,怎么ren心还没吃就收起来呢。
“你都吃两块了,吃多了夜里该不好睡了,乖,收起来过年再吃。”
家里母亲走后就再也没有买过零嘴,今天容华买点心回来,小南心里既心疼钱又高兴。
小西看着点心激动地在院子里跳来跳去。
小南心里也高兴,华姐姐念着他和小西念着这个家呢……
“哥,你怎么脸又红了,你最近老是无缘无故走神,走着走着就脸红了,怎么了?”小西疑惑道。
“我没事……”
小南一阵心虚,岔开话题道:“外面下雪了,把窗户关严,别让风灌进来。”
小西年纪小,忘性大,被他把话一岔开也忘了这回事,开开心心跑过去关窗户。
第二天一早,外面又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一眼望过去满是洁白,洁白的天,洁白的地,洁白的房子和小路。
“华姐姐早。”小西脆声跟容华问好。
“小西早。小南呢?”
“哥哥去地里了,锅里温着昨天的八宝粥,我去喊他回来吃饭。”
话音未落,人就蹦蹦跳跳跑远了。
厨房里,明黄色的火焰在灶炉里跳动,八宝粥在锅里细细的沸腾。
容华盛好饭端进堂屋,这厢碗筷刚放好,那厢小西小南就回来了。
小南洗干净手,把前些日子腌好的萝卜倒出来一小盘端进屋。
“柳叔教的,第一次腌,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小南手巧,学东西又快,肯定好吃。”容华笑道。
夹了一筷子酸萝卜,爽脆可口,味道极好。
“好吃。”
原本提着一颗心,听容华说好吃,小南才放下心,喜滋滋的端起碗吃饭,今天日头真好!
大雪不停。
一直到大年三十天上还是飘着雪。
过新年。
一早起来,容华就换上小南给做的新衣裳新鞋。
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院子里小西小南穿着新衣裳在扫雪。
“华姐姐早!”小西开心道。
头上扎着两个圆团团,配上他圆圆的小脸,圆溜溜的眼睛,说不出的晶莹可爱。
“华姐姐早。”
小南头发梳起来用一根木簪固定,穿着水蓝色的长夹袄,唇红齿白,面如暖玉,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容华呆了一刹,随即笑开。
小西小南有时候看着面色黑些有时候看着白些,原来脸洗干净了竟是这般模样。
“小西早,小南早。”
从山上打的兔子早已经处理好挂在屋檐下吹着等过年吃。
小南麻利的准备午饭,小西端着小板凳坐在灶前看火,容华站在小南旁边打下手。
三人配合默契,小小一个厨房内,锅碗瓢盆交响分明,人声笑语欢乐不断……
上京。
皇宫中。
“少爷,今儿大年三十皇上设宴,您快起身梳洗一下吧。”小寻放下衣饰轻声劝道。
自从上次腊八宫宴见过老爷之后,少爷这些日子越发沉静。
一个人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喊几遍才见回个头。
整个人安静得他心里越发渗得慌。
“你去跟皇贵君身边的大侍季春说我前几日得了风寒,未免病气惊扰圣驾今儿就不去了。”止安望着窗外白莹莹的大雪,窗前那株红花终于熬不过昨儿还是败了,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明明不是这个时节的东西还偏偏人力干扰要这个时节开,人怎么扭得过天呢?
“好,我一会儿就去说。”小寻应道。
“厨房中午送来的饭菜少爷你也没动,这都下午了我泡杯蜂蜜茶来你润润喉,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这几日又一直咳嗽,御医也让你少吹风,要不我先把窗户关半扇,留一丝通通风”
“不用了,你快去吧。”
“少爷……”
小寻话里带着哭音。
分到的炭火本来就少,屋里虽说烧着炭,却还是冷得更冰窟窿一样。
少爷还这样一天到晚开着窗户吹冷风,饭也不怎么吃,少爷这是在自己寻死啊!
“少爷,别这样,还有小寻,还有老爷夫人,还有小姐,还有冯姑爷和小小姐,您别这样折磨自己了,求您了……”
抱住止安,小寻的眼泪哗哗哗的往外流,狠咬住唇不敢闹出太大声音来,生怕过年时哭让多心的人看见了给止安惹祸。
温热的泪水浸在止安背上,寒风一吹,刮骨的冷。
“少爷!”小寻小声喊道。
双手紧紧捁住止安,生怕他一下子就跟着外面的冷风一样呼呼呼没了。
“我没事,别哭了。”
止安无奈的笑笑,也只有这小子会为他哭了。
爹娘为了姐姐的前途把他送进这宫里,他为了家人的性命害了妻主的命……
母亲生辰那天他被带进宫里,呆在偏殿时他心里想过——妻主会不会来救他呢?
虽说心中再怎么期盼幻想妻主会来救他回家,可也知道妻主为皇上办事,身家荣辱皆系于皇上一人。
妻主位高权重,怎么可能为了他这么一个男人进皇宫见圣把他要回去?
天下貌美贤良的男子那么多,就算妻主不开口,别人也会把人送到她跟前去。
今天没了他崔止安,明天别人又会送王止安,李止安,张止安……
男儿命薄如纸,哪里又能有半分自由……没想到妻主竟然为了他……是他害了妻主……
“少爷?”
见止安落泪,小寻心里难受。
少爷肯定又在责怪自己,妻主大人是个好人,可惜了……
“少爷你别多想了,妻主大人那么爱你护你,要是知道你现在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也会难受的。妻主大人的死不是你害的,你也是身不由己,别再责怪自己了。”
“就是我害死妻主大人的!就是我,小寻,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