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烟这才从椅子下爬了出来,身上的白裙子早就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她只是扫了一眼就不甚在意的移开,脑中还想着刚刚听到的事情,面色凝重。
她突然想起来,时淮酒和她说过,今日参加的是木远集团小姐的订婚宴。
那顾明哲岂不就是那个什么小姐的未婚夫?
霍,那这小姐可够倒霉的,年纪轻轻就当了许多个孩子的后妈。
不过,玩笑归玩笑,话可不能乱说,这件事情不简单,她一个人绝对搞不定。
顾烟烟脑中只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也是唯一的人选。
有了前车之鉴,她更为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藏第三个人外,立即赶回会场。
顾烟烟出去的时候还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回来的时候就变得狼狈不堪,俨然一副被打了劫的样子,要不是因为门口的保安对她留有印象,差点误以为是什么恐怖分子混了进来。
周遭奇怪的眼神她完全无视,直接跑进会场在人群中大肆搜索。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她顾烟烟今天就是把这庙炸了,也得把这婚拆喽。
终于,她在二楼靠近阳台的位置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中的时淮酒。
顾烟烟提着礼服杀了过去,一把搂住时淮酒的胳膊,泫然欲泣,“时爷,我不小心摔在了花坛里,我这副样子肯定是没法见人了。不如,你陪我去换一件吧。”
众人,“。”
没法见人?
所以我们不是人?
时淮酒,“。”
摔在花坛?
所以她撞到头了?
顾烟烟,“。”
这狗男人到底能不能听懂她的暗示?
一时间,全场各怀鬼胎。
沉默片刻后,时淮酒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抱歉,有事先行一步。”
“理解理解。”撒娇女人最好命嘛。
“明白明白。”**一刻值千金呐。
时淮酒半护着顾烟烟离开,一路上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莫扰的气势十足。
会场内设有休息室,时淮酒没有带她去那,而是把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看起来毫不起眼,像是员工休息的地方。
“这是哪?”顾烟烟看了眼窗外,正对着后花园,心头一跳。
可仔细看过之后,发现这间屋子虽然处于会场的最边缘,也是最靠近自己藏身的地方。却恰好看不见那把椅子,除非开了窗把身子探出去才行。
想来,那个位置恰好在这栋大楼的盲区。
时淮酒把门锁上,然后拉过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散漫的坐上去后,漫不经心的瞟了眼窗。
“你有话要说?”他问。
顾烟烟转过身来,直言,“今天的婚不能定。”
时淮酒听闻,挑了下眉,“新郎官又不是我,你找错人了吧。”
顾烟烟难得没有斗嘴,她抿了下唇,“这事只能找你,我刚刚在后花园听见了顾明哲和一个神秘男子的对话,这个顾明哲不仅有其他的女人,而且似乎不止一个,甚至有的还怀着孕或是生了孩子,并且他和丰远集团的订婚,本身就是一场阴谋。”
她看向时淮酒,后者黑眸如墨,直勾勾的看着她。
“所以呢,你要我去告诉丰远集团的小姐,他是个渣男。还是告诉丰远集团的董事长,说他女儿即将嫁给一个渣男。”时淮酒的声音很淡,显得有的有些凉薄。
女孩低下头,睫毛安安静静的落着,偶尔一点轻颤。
时淮酒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他撇开眼,语气不自觉放软了很多,“顾烟烟,这件事你管不了。”
话音刚落,本来沉默的女孩突然开了口,“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这里危险。”
她追逐着时淮酒的目光,清浅的眼底暗自流光,她问,“这危险,是不是和顾明哲有关?”
时淮酒自命可以震慑过所有世人,唯有一人他从来都提不起厉色,就像现在,她明明只是那样浅浅的看着,自己就已经全然失了分寸。
女孩很聪明,还没来得及等自己缴械投降,她就十分聪明的从他生硬拒绝的语气里明白了许多。
他开始怀疑,自己选她带在身边,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时淮酒心里叹了口气,只道,“顾凉不会让顾茜茜有事。”
顾烟烟微愣,她这几日从管家那里知道了不少时淮酒的事,其中提及最多的就是文景和顾凉。顾凉是时淮酒的兄弟,如果他牵扯其中,若是有危险,时淮酒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看来这是彼方有圆我方有圈,早已经下了套了。
只是这顾茜茜应该是丰远集团小姐的名字,那顾凉是?
“兄妹。”时淮酒淡淡说道。
顾烟烟飞快的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移开,“哦,那既然如此,我说的话你早就知道。”
不,大部分都知道,只有一点。
“那个神秘男人的样貌你看清了吗?”他问。
顾烟烟扬了下眉,“我记得,有个人说这件事情我管不了。”
时淮酒,“,只是描述一下长相,不会有危险。”
“不,”她记仇似的把头偏向一旁,“自己去查监控。”
要是能查的到,还用问她?
时淮酒抿唇,她就是故意的,只怕她在看窗的时候就知道监控拍不到那里。
“十万块。”男人忽道。
“成交。”顾烟烟蓦然一笑,阳光笼在她的肩头,日光浅淡,更衬的笑意莹莹。
她在四周看了一圈,还真找到了一个马克笔和一个可供绘画的包装纸,然后将纸简单的铺在墙上,用嘴咬下笔盖,就这么对着墙画了起来。
十分钟后,一个人物小像就跃然在纸上。
顾烟烟吹干上面的墨,递给时淮酒,“呐,绝对保真,童叟无欺。”
他瞥了一眼,接过。
别说,画的还真像个人,他勾了下唇,“怎么说呢,也就和你做饭的水平差不多。”
顾烟烟,“”
我怀疑他变着法骂我。
时淮酒两指夹着小像看了一会,伸手指了下七扭八歪的鼻子旁边,那里赫然有个小点。
“这是什么?笔误?”
他个子太高,顾烟烟踮了下脚,“哦,那是最灵魂的一笔。”
他伸手把她的头按了下去,顺便把举着纸张的手放低,“所以?”
顾烟烟啧了一声,“笨死了,这是个痣,而且是个红色的痣。”
时淮酒忍不住笑,对着拳头咳了一下,“你这画工是和谁学的?毕加索还是马列维奇?”
马列维奇是谁顾烟烟确实不知道,毕加索她还是能听懂的。
她沉默了片刻,“是我妈。”
时淮酒一顿,脸上失了笑。
他的目光其实一刻都没从女孩身上移开过,看着她衣服头发乱成一团实在狼狈至极,自己的心里也着实狼狈。一方面责怪她把自己弄的这样惨,一方面又在气连个发泄的对象都没有,如今听了女孩的话更甚。
他没记错的话,顾烟烟随母姓,母顾染,已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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