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武力之下,任何谋略都是徒劳的,虽然袁绍军确实士气受挫严重,但蚁多咬死象的道理也不是没有。
郭嘉手持令剑立于墙后,袁军箭雨一过便不再射击,因为他们的人已经跑到了曹军的城墙下方,开始纵火烧墙。
曹操的木墙甚厚,但是一旦遇火则绵延不绝,轻则军心大降,重则触及营帐。
“七队!!!”郭嘉放声大喊,他早就预料带了袁军可能会用火攻来攻寨,旁边即是黄河,所以很少有人会觉得敌人会在水边用火。
但是…郭嘉可是防守方,一旦没有蓄水那就死定了!
几百名曹军士卒闻声而来,每人提着好几桶水,不由分说的就往墙下浇去。
又是一阵箭雨袭来,这次袁绍不顾自己的士卒生死,想要阻挡郭嘉浇灌木墙。
“咳咳…”不知道是被火熏到了还是怎么回事,郭嘉突然咳了二嗽。
“盾兵协助浇水者!!!”程昱在不远处大声唤道:“快举盾,无盾之人速速避墙!”
言毕,程昱就先一步窝在了墙体下方,一名盾兵很快的就将盾牌贴了过来。
曹操就在身旁,刚刚那阵箭雨就是他帮郭嘉拉下墙的。
几十名盾兵直接贴在曹操面前,密不透风的盾墙很快形成。
乒乒乓乓一阵脆响过后,箭雨终于停了下来。
“回箭,回箭!!!”郭嘉起身再次高呼,曹操已经被他劝下了防护墙。
袁军无名之辈皆倒泊在地,顺着黄河不知道飘向何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战场,要知道…他们两军甚至都没有进行近身战!
火势逐渐减弱,直至被浇灭,木墙已经淋湿,短时间内袁绍不会再用火攻了,郭嘉想到这里,不经松了口气。
武将们不用指挥,他们皆通坚守之法,同士卒们一起对墙底下的袁军进行着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
第一波攻势被郭嘉他们打退了…还未松一口气,第二波攻势又席卷而来!
这次,他们会更快,战场会更加激烈!
仅仅因为前人替他们搭好了用自己性命而搭建的桥梁。
那股蚂蚁般的袁军又迎面冲来…带着云梯冲来。
底牌…郭嘉想到这,看了看自家墙上尚且还能坚持的士卒。
“速速换防,墙下之士立即登墙射箭!”
每个地方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容下所有人,就像袁绍那样,他也是一波一波攻来的。
又是几轮箭雨,袁军排在前列的人没有盾牌…他们是抬云梯的炮灰,一个倒下还有另一个接上,而战争中的火力往往就集中在拾云梯的人身上。
“金汁抬上,长枪手准备上墙。”郭嘉一一应对着袁绍的攻势,就如同一个接拳手一样,迎上对手每一次出的拳。
不知怎得,郭嘉眉头突然渗出点点冷汗。
一股恶臭顺着顺风飘入了郭嘉的鼻腔,是金汁被人抬上来了。
此乃军内将士排泄之物,专门汇集在一起,煮至沸腾,待到倾泻之时可烫伤敌军,造成伤口感染。
在这个医疗科技不发达的年代,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能要了人的命,更别提被这种东西烫伤感染了。
郭嘉想到这些,眼前的场景竟然开始有些发晃。
“郭奉孝?!”不远处的程昱正侧身让开抬着金汁的二人,一眼便看见了中间摇摇欲坠的郭嘉。
郭嘉耳边传来嗡嗡的回荡声,程昱的声音虽然听的模糊不清但郭嘉还是能知道程昱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种宿醉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遏制不住力量在郭嘉的喉咙里迸发而出,就像那如同打开了的阀门一样。
他连忙捂住嘴巴,想要将口中之物咽下。
苦涩…还有点甜?
触目惊心的画面出现在了郭嘉眼下,猩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逃匿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溅在地上,呕血之时腹部还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胀痛感。
那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憔悴,嘴唇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世界好像安静了,现在郭嘉很想粘在床上,不管他什么袁军、曹军…
郭嘉眼皮如同镶了铅一样厚重无比,在最后的迷离之际,抬头望去——是朝着他飞来的箭雨。
四周无人。
为什么跟死的时候…一样呢……
…
“主公啊,敌方那人好像被流矢射中啦。”郭图站在袁绍身边对他开口说道,言语中尽显激昂之色。
郭嘉一身蓝衣,在乱军之中还是很好辨认的。
“哦?”袁绍以手抵额,眯着眼向曹操的阵营中看去,确实看到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蓝影趴在地上,旁边是一个谋士模样的家伙,正手持阔盾。
“这谋士竟能扛盾?”袁绍感慨道,一般来说书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扛不起军士所用重物的。
郭图回忆了几下,恍然大悟的回道:“那人乃是程昱,程仲德,在下曾在讨董之际有过一面之缘。”
“程昱?”
“是也,在下观其身披长袍却四肢健硕,甚怪矣,于是便把他记下了。”
“哼,我看也是文不成,武不就之流。”袁绍开口嘲笑倒:“曹操此人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啊,哈哈哈。”
“我军势大,想必攻陷曹军营寨是易如反掌。”郭图笑嘻嘻的说道:“十万大军勇不可挡啊。”
“张郃!”
“末将在。”
袁绍对着张郃说道:“汝引火之计未成,尔等精通攻伐之道,若有良策可速速道来。”
张郃半跪在地,双手抱拳,义正言辞的喊道:“末将恳请主公将麴义将军的先登营交付于我,我定能登得墙头!”
“好,你且为副将,让文丑将军担任主将冲锋!”袁绍大手一挥,对着底下的张郃说道。
“末将领命。”
“主公甚是英明啊~”郭图意有所指。
“哼,此计也是迫不得已之计。”袁绍没好气的说道。
文丑为了替颜良报仇,肯定身先士卒,奋勇争先,到时候配合先登营拿下曹寨…就把曹操的手下全部招揽到我袁绍的手中。
袁绍暗暗想到,折损颜良的伤感不由得淡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