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尾枫跟她找了个阴凉通风的长椅坐下,从公文包里翻了翻,道:“还是你懂我啊,知道我打算问你的意见?”
“那倒不是,我就是比较无聊而已,最近南衙没有大案,整天出去执勤,想换换脑子了。”
神尾枫故意贱兮兮的朝她挤眉弄眼一番,“我听说你当初就差2分考进职业组了,怎么说也算是我师妹了,你看看案卷,能有什么比较标新立异的思路没?”
荻野奈奈笑了笑,“你这厮真是无赖,我帮你看是情分,可没打包票能看出什么了。再说了,连你都觉得棘手的案子,我更派不上用场了。”
“不不不,有句谚语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一个人看不出来,那就多找几个帮手,总会有效果的。”
荻野奈奈笑吟吟的吓唬他,“擅自泄露刑事案件的卷宗资料,小心我举报你渎职!而且,你才是个臭皮匠!”
神尾枫摆摆手,“得得,反正这案子是一空前绝后的烂摊子,破获的概率大概只有千分之几吧,泄露不泄露的没什么影响,破不了案才叫丢人,渎职算个什么。”
荻野奈奈正埋头翻看卷宗资料,很快,身上电话响了,她接起来一听,随即站起身说道:“小池课长开完会了,咱们可以过去找她了。”
平成16年负责侦办山本七惠失踪案的,正是小池朋美警官,当年办案时还是个初入警署、籍籍无名的新人,现在已是涉谷南警察署警务课课长。
神尾枫没想到竟是位女课长,实在少见。
“小池课长,您好,我是神尾枫,北警署刑事课的……”
“刚才开会,对不住!让你久等了。”小池朋美指了指办公室的沙发,让他坐下。
荻野奈奈也跟着坐了下来。
小池朋美大概四十岁出头,脸盘并没有寻常中年妇女的那种沧桑,反而很白净,私下里应该很注重保养。
她穿着制服坐在办公桌后面,稍稍有点发福的身材反而被警服衬得英姿飒爽,一股领导威严油然而生。
相比之下,年纪到了45岁还在系长位子上挣扎的北村有起,就有点像反面教材了。
“是这样的,我是为了平成16年山本七惠的失踪案来的,您也知道,前两天在坂田町挖出一具骸骨……”
“我知道,平成16年的时候我就在坂田町一带的交番做巡警,那晚也是我在坂田町附近巡逻,这起失踪案我算是第一经办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噢,我想问一下,十五年前,坂田町那里,大概是个什么状况?”
“那时候坂田町刚开始开发,周围全是荒地,像样的路就一条,也就是现在的新鱼津辅路。那时候这还是主干道呢,只不过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又在它旁边修建了条更宽的公路,于是就成辅路了。
除此外,周围就没什么像样的路了。案卷上写了,幸田文的妻子提前到站下车,就走大路回家了,那个年代的治安,女人可不敢擅自抄小道回家,太危险了。”
“就那么肯定是走大道回的家?”
“错不了,坂田町就是初代的新鱼津南路,当年是实打实的主干道。原本山本七惠是想走大路跟丈夫会合,没承想丈夫为了赶时间,抄近路去的银座车站,两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分开了,太可惜了。”
“我知道,虽说山本七惠确实是在当年的主干道旁被挖出来的,但会不会是……”
小池朋美摆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当年会不会是凶手将她从别的地方杀害,然后运到那里埋的?这根本不可能,坂田路那一带当年从银座车站一路往东,中间就一间24小时便利店还有家银行,再有就是附近工地的民工,还有燃气公司。
凶手如果运尸,一定会经过工地和燃气公司,那会儿工地都是露天的,运尸肯定会被工人或者保安发现……所以我敢肯定,第一现场就在山本七惠骸骨被发掘的土坑,不可能是凶手在别地儿杀害了她!”
“那当年排查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根本没法排查,一个是那时候压根没料想到山本七惠是被人杀害了,所以警方调查的力度不够大。再有就是当年附近工地民工忒多,流动性比较大,甚至有些都是黑户,排查起来相当困难,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如果当年能及时找到这具尸体,正式当作谋杀立案的话,没准儿还能找到凶手,可惜已经太晚了。”
说到这里,小池朋美有些惋惜,当年很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调查疏漏,被凶手从眼皮底下逃脱了,才因此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神尾枫点点头,以当年的条件,将一桩失踪案当做谋杀来进行大面积排查,确实有点浪费警力。
他又问道:“山本七惠的丈夫,幸田文,调查怎么样……”
“我知道,无论是失踪案还是凶杀案,在未确定凶手以前,都是家属的嫌疑最大。虽说当年幸田文已经是检察厅的职员,但该接受的调查一样不落,我亲自问的,问的清清楚楚。
从时间上来看,7月20日,山本七惠是22:00左右往家里打电话说准备下班乘电车回家,让幸田文骑车去车站接她。警方对幸田文骑车到银座站的速度做过推算,大约需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会在22:30左右抵达银座站。
而山本七惠乘电车抵达银座站也大约需要半个小时,所以,正常来说,22:30左右的时候,山本七惠会与丈夫幸田文在车站相遇。”
小池朋美喝了口茶,继续道:“但有时候,人的运气就是这么寸,那天山本七惠的乘坐的电车到站时间早了,于是按照往常走的大路回家,她可能觉得能跟丈夫碰上。
偏偏幸田文那天抄的小路,两个人就这么走岔了。而幸田文说,他到车站后,迟迟没等到妻子,大约有半个小时,才骑车沿大路往回赶,希望能接上妻子。
这个时间大概是在23:00,这个时候幸田文骑车回家了,经他女儿证实,她爹确实是在23:30左右回到了家,也就是说路上没时间干别的。
等哄完孩子睡觉,又过了约半个钟头,见妻子还没到家,幸田文意识到可能出了事,于是再次出门寻找,这个时候已经是7月21日的00:00了。”
神尾枫一面听着一面在本子上记录,画出了一条时间轴,质疑道:“这也不能证明幸田文没有作案时间啊,他如果骑快点……”
“不太可能,当年我也在坂田町一带居住,上班骑车到单位跟到银座站的距离差不多,满打满算要骑半个小时。而且还要完成杀人、搬尸、挖坑、填土,这一系列操作下来,没两个钟头干不完。所以就算幸田文22:30接到了老婆,也不可能杀人埋尸后在23:30回家哄闺女睡觉。”
“那另一段时间呢?”
“你是说回家哄完闺女再返回去挖坑埋人?也不可能,从他00:00出门,就算他来回骑车体力多的没处用,到银座附近还是得00:30。挖一个人形大的土坑,忙活完得02:30,那会儿我记得是01:30的时候,还带队巡逻过坂田町那条路呢,卷宗的出警记录都写着呢。
从00:30到1:30就一个钟头时间,他如果挖了坑,我巡逻的时候肯定就看见了,所以他不可能挖坑挖一半、见到我躲起来吧?再往后的话,03:00,也就是我巡逻完一个半小时后,幸田文已经到警署报案了。这么短时间挖坑埋尸报警,也来不及……”
“您当晚巡逻的时候,确定没有遗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