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拿着还残留着余温的钱,数了数,欢喜的像个小孩儿似的,那点儿高兴全写在了脸上。
她从凉椅上起身,带着几分欢快的说:“孩子,没少,你们进屋,奶奶给你们切西瓜。”
眼见着奶奶要走到屋子里。
周牧野伸手搀扶着老人,摁着她,乖巧道:“奶奶,不用了,我们明儿还要学习,得回了。”
“啊?”老人浑浊的眼睛泛着水光,“不吃点儿啊?”
蒋一鸣连忙赶来圆场,“不啦。奶奶您早些歇着,改天我和周哥再来看您。”
周牧野:“您早点休息儿,别为了我俩忙了。”
老人脚步停下。
看着站在光影下的小小少年,心里感触颇深。
最终。
迟疑的点点头,她握着周牧野的手,轻拍着少年的手背,“那今天的事情,真麻烦你了。”
“哪儿的事。”
“得空了,来看看奶奶。”
“成。”
“那奶奶就不送你们了。”
“得。”
蒋一鸣道:“奶奶,我俩走了。再见。”
“诶,再见。”
奶奶守在门口:“奶奶看着你们走。”
两人拗不过老人家,只好点点头。
老人站在路灯下,光影落在她身上,像是加了噪点的怀旧相片,沉淀着岁月的味道。
蒋一鸣是个话痨。
走在路上。
“周哥。”他一手搭着周牧野的肩,说:“那丫的居然一分没花?全吐出来了,真是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他给花掉了呢。”
周牧野没吭声。
过了会儿。
蒋一鸣下意识扭头看向周牧野,见人沉着一张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带着几分揣测,问:“那钱,不是那崽子吐出来的?”
“嗯。”周牧野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那哪儿来的?”
夜晚的巷子很冷清,耸立的高墙挡住了月光,逼仄的空间让人连呼吸都感到压抑。
蒋一鸣:“是你的钱?”
周牧野有点儿不耐烦,伸手打掉肩上的手,不咸不淡的应着,“嗯。”
“我艹!”蒋一鸣炸了,“那混蛋儿,开学那次还没打够?骗老人家的钱,他是个人么!”
周牧野抬起头来,对上蒋一鸣的目光。
“烦不烦。”他说:“跟个娘们儿一样,啰嗦!”
“不是。”蒋一鸣很激动,“周哥,我要知道那混蛋玩意儿还干得出这种事。我弄死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空气都凝固了几秒。
下一秒。
周牧野很无所谓的说:“得了吧,不怕挨处分让你爸妈揍啊。”
蒋一鸣:“”挺怕,特别是爹怂妈凶。
周牧野:“走了。”
蒋一鸣目光复杂的看着走在前面少年的背影。
看起来。
寂寞。
又孤单。
他好像很想拥抱这个世界,去热爱这个世界。
可整个世界。
似乎都在排挤着他,那么泾渭分明的和他划分了楚河汉界。
告诉他。
他是个孤独的个体。
蒋一鸣愣了一瞬,小跑着上前。
拿出手机晃了晃,“周哥,走!喝酒儿去?我妈今天给我生活费了。”
阮书意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做的噩梦断断续续。
战争的号角被吹响,梳妆台上的镜子让拳头砸出蛛网般的裂痕,染上暴力的血迹。
鲜血带着刺目的艳红,嚣张又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在那里。
“阮书意!”阮建国发了疯,恼羞成怒瞪着她,“我有没有警告过你,成年了就找个男人嫁了,你知不知道,再过几年你要结婚。都是个赔钱货儿。”
“我不要相亲!我不要嫁人,我要自由!”阮书意哭红了眼睛也没有用,她声音断断续续在破败的房子里响起,“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你就痛快了!”
他面色阴沉,宛如地狱爬上人间的罗刹。
阮书意本能性瑟缩了一下,心脏砰砰狂跳。
他走近跪在地上的女孩儿,瘦弱的小姑娘身体不停发着颤,眼神和他甚至有几分相似。
都是透着骨缝里的倔。
他沉着脸看这个和自己长相七八分相似的小女孩儿,抬手就是一巴掌。
“长大了啊。”
阮建国冷呵一声,“翅膀硬了?以为飞的起来了?”
他打人向来不分轻重。
都是十成十的力道。
小姑娘瘦小,那巴掌清脆的落在脸上,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下。
泛着红的五指印很快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现,小姑娘一边脸肿了起来。
阮建国:“再说一遍,你要怎么样?”
阮书意很害怕。
她从小就害怕阮建国,畏他,怕他,脸上火辣辣的灼伤感清楚的告诉她,她该识相的任人摆布。
可她就是倔。
就是不见黄泉不落泪。
硬生生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打死我,拿出你的本事来打死我。”
她怕死了!
可她就是不躲,就是不说,就是不说她害怕。
就这样。
阮书意感觉到头皮都仿佛被人生拉硬拽的扯了起来,她整个人被快速的离开了地面,大脑空白了一瞬。
‘砰——“
撞在了洁白的墙上。
她眼前突然暗了下来,世界只剩下一片嗡鸣的耳鸣声。
很响。
很痛。
阮建国抓着小姑娘头发就往墙上撞,像是某种惩罚的仪式感。
惩罚她。
居然敢挑战他作为父亲的威严。
许清鼻青脸肿,眼白充血,眼角让玻璃碎片划过,血液从皮肤深处渗透出来。
滴答。
滴答。
顺着脸颊滑落。
她抱着阮建国的腿,卑微的哀求,“求求你,放过女儿,放过女儿”
许清永远天真的以为,真情能感动眼前的男人。
她说:“软软是你们阮家唯一的血脉,是你唯一的孩子啊,你不能毁了她。”
阮建国听见‘唯一的血脉’,皱起眉头瞪她,目光凶狠,“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肚子不争气,我至于让人笑了十多年,说阮家在我手上断了香火?”
电视机在碰撞声中,壮烈牺牲。
楼下传来急救车的鸣笛声。
满地的残渣和玻璃碎片,还有浑浊的血液,都让人感到窒息。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黑暗中朝小姑娘伸过来,恶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夺走她稀少的空气。
让她几乎以为。
她会一点一点,一点清楚的感受着氧气流失,然后渐渐步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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