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点。
窗外瞬间被爆竹声淹没。
爆竹声中人未睡,老旧的小区房二楼,少年依窗而立,目光出神。
小区外墙斑驳的红漆和二楼闪烁着微弱灯光的窗户,无时不刻不再预示着,历史的洗礼,激进的动乱。
居住在老旧小区二楼的白祁良,看够了烟花爆竹,回身灌了自己一大口浓茶。
已被冲的透明的茶水从他嘴角滴落,无声的落在地板上。
老实说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一点也不好,毕业已经两年多了,好不容易在竞争强烈的人才市场找到一份快递的工作,被迫失业。
失业的他,也像大多数人一样,漫无目的,对未来一片迷茫。终日在家,没日没夜的打着游戏。
把茶杯轻放在桌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又躺下在了床上,百无聊赖,听着隔壁合租的漂亮妹子和男性打仗,旋即苦笑了起来。
…………………
刚开始的时候,大学毕业,祁良在网上看到了这条合租的信息。便联系了这位清纯貌美的女室友,在得知她也是一名毕业生后,觉得挺有缘分。
两人聊天得知,竟是同为天南大学校友,越聊越投机,索性就合租了下来。
女孩名字很好听,叫做佳人。
两个年轻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畅谈理想,秉灯夜游,远远望去,黑暗里的那道光,一直延长延长延长…………
时间是一条善变且汹涌的大河,渡者要么逆流而上,完成自渡,要么随波逐流,深陷泥潭之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在一个不算宁静的晚上,佳人失魂落魄地找到祁良,没有丝毫血色的俏脸,眼睛闪烁着点点星光,雾气将氤氲而出:
“阿良,我男朋友和我分手了,他骂我,还去公司大闹,经理为了避嫌把我炒了。”
祁良看着面前这个个头高挑,身材出众的女人,疑惑道:
“哪一个男朋友?”
“啊,大概是第八吧?”佳人语气也不确定的回答。
“哦,八个啊?!”
“所以我现在失业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该怎么办呀?”她楚楚可怜地看着祁良,目光里充满了哀求,又满怀希冀,“要不你借我一点钱吧。”
“对不起啊,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在起步阶段,并没有实质性的收入,也没有余钱借你啊。”祁良顿了顿,“不过这两个月的房租我可以连你的一起交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坚持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见目的落空,女人转身便走,走得很慢,见身后的人始终没有动作,气的浑身一颤,加快速度冲向卧室,把门重重一摔,没了声音。
人心不是风吹而自落的话,雪与玫瑰也不可能共存。后面的日子,他再也没有在白天见过佳人。
有一次加班到深夜,他在小区下面看到了佳人,她喝的醉醺醺的,有一个头发花白,年过五旬的男人搀扶着她往住处走,脸上的表情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令人生厌。
小区下面是有一条小巷子的,另一边也是巷子。
目送他们进入狭窄的巷口,祁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巷子黑黢黢的,几乎看不到光,远处看很窄,像是一条见不得光的裂缝,来来往往的人和自行车记录着它的存在。
可这天晚上,祁良觉得它很宽很宽,宽的能容下很多人,似乎变得温暖起来了,空气都变得潮湿起来了。
是啊,暖流快到了,可是,真正的暖流到得了西南吗?
如果当时帮助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自己也身无长物了啊,自己的工资,都寄回去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们了。
更何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让自己恶心罢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更何况,自从答应帮她付两个月房租后,她就一直没有交过,每到月底交租的日子总会不见人影,消失几天,走冒了回来。
倒不是说祁良愿意当冤种,住一个人也得交那么多,重阳心想,改天有时间把锁换了,可是那房东坚决不同意,把他给难住了。
佳人沦为大街上无家可归的妇女,自然有关心她,爱她的男人为她花钱,买罪受。
这个时代是个快餐式的时代,男人很快很快就不爱了,就像吃个快餐一样,几分钟就消耗光了,对爱情缴械投降。
思绪拉回眼前,祁良在隔音效果并不好的卧室里,两手枕于脑后,闭上眼睛,嘴里默数着:
“3-2-1,结束。”
不出所料,旁边房间里传出了女人的惨叫,以及男人的哀鸣,声音如清风绕耳,转瞬即逝。
祁良记忆力很好,不说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但是对于见过的人,第二面时绝对能够认出,时间地点都分毫不差。
“又一个辜负了佳人的男人,呵呵。”祁良自笑,他也不知道为何这般发笑,可能是忍不住了吧。
时间就像一只手,薅光了男人头顶的发,压缩了男人的腰,剥夺着一切男人在意的东西。无一例外,无人可免。
片刻,祁良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开门声,脚步声,关门声。
又有一个轻微的脚步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外,祁良眉头一皱,眼里厌恶不以言表,很显然,他知道门外站着的是谁。
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娇笑,便有个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阿良哥哥,刚才的动静你都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