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倒塌,身后两名三指神婴的囚人司囚人官呆呆愣在原地,他们二妖全程以眼色交流,半点声音也未曾发出,这前方的逆犯怎的就在他们要出手的那一刹那冲了出去,而呆归呆,两妖愣了愣,便立刻追了上去。
不待他们施展遁术或者其他什么法门,不远处两人竟是施展土行术,钻入地下逃遁,一瞬间便出去数里之远,只是眨了眨眼间,便已是消失不见。
两妖面面相觑,他们此次是囚人司专门散布到各个城中搜寻生人的,那通缉令上有名的逆犯逃遁,如实上报,他二妖自然少不了受一番责罚,而若是不报,日后要是被发觉,便是杀头的大罪。
他二妖犹豫,自然不关前面两人的事,秦墨以一身所有气机,带着宁晓突出重围,只是大半气机已然耗费在了摧城和土遁两者之上,此时却是十分虚弱,体内气机上气不接下气,有些狼狈。
“你说你,出城便出城,非要摧什么城啊。”宁晓看他满头大汗的疲惫模样,颇有些无奈道。
“忽然想到了,便做了。”他擦了擦鬓角的汗水,自语道:“七百年前,尚重楼是连着以那躯体破去三座正交兵的雄城,裴炽蛮借撞车,兵卒,破开由数十万秦军防守的栾门城,这般还尚且有再战之力,而我此时,只是破开了一座无人把守荒废多年的古旧老城,称不得摧城一名。”
“即便你这摧的是一座旧城,恐怕妖界又得给你传成一剑摧城,一剑开城啊之类,到时候,可又要有不少高手来劫杀你了哦。”宁晓笑道。
“宁姑娘,我真的很少见你笑啊。”他喃喃自语,呆呆的看着宁晓。
宁晓微微一怔,见其这般浪荡模样,当即板起脸收起笑容,不再理会,秦墨哈哈大笑,凑上前去道:“笑着好看,板着脸也好看。”
“你是从白君山出来的,又不是人族哪家膏粱子弟,怎么这般油腔滑调的。”宁晓皱了皱眉,可嘴角却是划过一丝不宜察觉的笑容,一闪而逝。
旁边,是一处溪流,正巧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两人淌着水,在溪中捞了几条肥美的鲈鱼,在河边架起火堆,在他手里烧烤了起来。
宁晓看他一副认真模样,不禁扑哧笑了一声,问道:“你们琅琊山还教人烤鱼吗?”
“呼。”他吹了吹火星,蹭了蹭额头滴下来的汗水,道:“琅琊山不教啊,我师父教我的。”
“当年在白君山上时,我师父除了每日将他那些自诩没用的阵法符箓传给我以外,便是教我做些吃食,在山中与那些山民们再多换取些银两,用以度日,当年我师父被毒杀之后,我便把全山的吃食都揽了下来,加上自己攒的钱,凑了个棺材本,便葬在红石祠底下了,这厨艺,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秦墨道。
鱼肉烤的金黄,一滴滴犹如琥珀般的油脂滴落在火堆中,让火苗更旺了几分,看得人食欲大开,这荒郊野地的,自然也没有调料,可却丝毫不妨碍这鱼诱人的香气,棍子还滚烫,宁晓便已然急不可耐的抓过一串烤鱼,放在嘴里,烫的她说不出话,艰难的嘟囔着。
他看宁晓这副模样,不禁也笑了,宁晓不明所以,但他笑,她便跟着笑,一时间,仿佛这所有的烦恼都被抛之脑后一般,两人轻松惬意的躺在溪边草地上。
精疲力尽的他们,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似乎没有人感觉到,他们都一双手,从在城内御剑之时,便紧紧的握在一起,不曾分离,而这样的姿势,却是一直持续在抓鱼,烤鱼,吃鱼的漫长过程中,两人都没有发现,很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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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蛮荒
蛮荒这两个字,在人界中总会让人联想到像西域那般的蛮夷之地,总之是不得登大雅之堂的地方,而在妖域,却是截然不同,蛮荒二字,代表的是妖域至高无上的圣地,蛮荒。
这里,是历代妖祖继任封禅的地方,而现在,同时也是妖祖的居所。
蛮荒布置极为朴素,只有一件藤蔓结成的房屋,周围没有任何侍卫近卫,只有一个面色阴厉的树人时常站在门前传话,屋内大门紧闭,见不到妖祖的身影,而他所下达的一切指令,都是通过这树人代为传述的。
自上次押送余温不利,妖祖便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而今日,却是破天荒的通过树人传下一份旨:“书特杀令,派遣三千金武卫,各地囚人司一同出手,缉拿妖人秦墨,取得其人头者,每年俸禄中的精元多加一倍,同时赠其三千结丹人仆。”
这份特杀令传开之后,不但是金武卫和囚人司的人疯狂了,消息直接轰动了整个妖域,只需要斩杀一个道行仅仅相当于神婴的人族,便足以获得足以让自己道行大涨甚至于化形的精元和人仆,只要是有点道行的妖,无一不是想杀之而后快,现在的秦墨,恐怕可以称得上一句妖妖得而诛之。
“这个家伙气运特异,是一个变数,若是不能乘早除去,我妖族大业迟早会毁在他的手里。”屋内,妖祖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来,在这座简谱的藤蔓屋内,妖祖面前摆着一个由人族收来的楠木棋盘,自己与自己在棋上对弈,一边落子,一边喃喃自语。
“贪鬼还活着,不过恐怕已经废了,本以为光凭她就足以弄死这个小子了,没想到这家伙气数如此之大。”妖祖叹了口气,摇头自语道:“叫色鬼去?那不成,万一若是被那家伙色诱了可就不好了,那杀鬼?这家伙喜欢宣扬,到时候齐鹤岚还不得来找我理论……”
也许远在千里的秦某人不知道,妖祖此时如孩童般轻松挑拣的,便是杀他的人选,更不知道,在这妖祖唠唠叨叨挑拣的过程中,他的生命便在命运的跑道上,拐了几个大弯,而他也不知道,他马上,便会经历极为凶险的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