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的两条办法,看起来效果都非常的一般。
大批的珍宝赏了过去,十一阿哥是接受了,但人家接受的是习以为常、波澜不惊、毫无起伏反正是特别的理所当然。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成天吃糖的人再对糖有多么大的珍惜,而十一阿哥面对着各种“外出邀请”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除了阿兰德隆上门去了两趟被允许进屋外,其余的人连阿哥府的大门都没能敲开。
康熙“……”
难道真的只有装病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皇帝陛下的一颗老父亲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于是,他便把四阿哥找过来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被骂的脸都绿了的胤禛“……”。
“十一叔素来是极疼我的,不如让儿子试试?”弘晖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胤禛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最终略微矜持的点了点头。果不其然,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的胤孝,最终还是给了他大侄子面子。于是,这一日,他就被约来马场散心了。胤孝去看了看萌萌它依旧是一副很精神的样子,两只极有灵性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胤孝摊开手里握着的红糖块,它就迫不及待的低下头,亲昵的舔噬起来。
萌萌的孩子被胤孝取名为马春娇的小东西也是油光水滑,皮毛发亮,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的样子。
胤禛和胤祥站在山坡上,远远看着小十一带着弘晖和马儿们互动。
胤祥说“瘦了不少。”
四阿哥没出声。
大概一个时辰后,在马场骑着萌萌跑了几圈的胤孝终于停了下来,当然,他也在终点线看到了这两个人。
“骑的真好!”胤祥鼓掌道“身如流云,风驰电掣。”
十一阿哥闻言瞬间眯了眯着眼睛,拽着缰绳,狐疑的看着他“你是在说反话吗?”
“怎么会。”胤祥笑着说道“我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俊美的少男(又或者是青年)略略歪了下头,粉红色的嘴巴里吐出的却是利剑似的话语“可你看起来有点心虚的样子。”
自觉做错了事情想要弥补却不知如何开口的十三阿哥“……”。
在场上玩了大半天,胤孝还让他骑了马春娇,此时的弘晖看起来颇为心满意足,这孩子其实也是挺苦逼的,听说胤禛在课业上对其要求的十分严格,每天大部分时间不是读书就是在读书的路上,今日难得能出来放放风,自然开心不已。至于胤孝,他看起来倒是神情平静,完全没有过去那种咋咋呼呼的样子。
从马场出来后,胤孝表示自己要出去走走就不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胤禛闻言看了他一眼,问了句“还在生哥的气?”
胤孝低着头,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没有。”
“那位江姑娘……她被送去了南方,现在开了家饭馆,生活的很是安逸。”
胤孝的身子瞬间僵硬了一下,直过了好半晌,才说了句“我知道。”
“若是得闲,就去看看皇阿玛吧,半年没见,他其实很想你。”
胤孝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下头。
弟弟太活泼的时候他觉得脑壳疼,现在猛然变得安静了,又觉得心疼。
这可真是——
胤禛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可能还是更愿意脑壳疼点吧!
十一阿哥是个很遵守承诺的人,不过等他拖拖拉拉的往宫里去的时候也是在半个月后了。普一进殿,一股子药渣的苦味先钻进了鼻子中,胤孝眉头一皱,果然下一刻,看见了正半靠在软枕上被奴才服侍着喝药的康熙。
这是生病了吗?
胤孝心里一急,当下脚步又快了许多。
“十一阿哥吉祥。”梁九功看见人来了,精神顿时一震,忙不迭地打起千来。
“皇阿玛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梁九功闻言立刻表示万岁爷这是犯了旧疾,这些日子咳喘的厉害了些。胤孝听到这里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忧虑的神色,他慢腾腾的走过去然后默默的接过了药碗,康熙沉着脸色,眼皮子都没抬起来一下,可胤孝喂到嘴边的药,他倒是慢吞吞的全都咽了。
就这样,父子两个一个喂一个喝,直到整碗的药液都见底了方才停下。
“新家住的舒服吗?”突然地,康熙淡淡问道。
胤孝嗯了一声,说了句还行。
舒服肯定是舒服的,不说康熙叫人送过去的那些家什,光是府邸的面积,就是胤祥和胤祯加起来的总和,其中亭台楼阁的规划更是按照他自己喜欢的风格,当然,钱花的也多得多,这住着自然舒服。
“雏鸟总是要离巢的。”康熙也不知想到了何处,突然变得伤感起来,只听他长叹一声后黯然说道“朕也老了啊!”
胤孝听到这里微微撇了撇嘴巴“十九弟上个月才出生吧,而且我听说,惇贵人也有喜了。”
不要以为禁了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在这糊弄谁呢!
康熙大声“咳咳咳……”
充满尴尬的五分钟后————
“还有七天就是你的生辰。”万岁爷肃着张脸,淡淡问道“想怎么过?”
“跟往年一样,吃碗长寿面呗。”他对过生日之类的向来没什么执念。
那怎么行,这可是代表你十八周岁的生辰,过完了那一天,这浮灾之劫就算是彻底算躲过去了。康熙淡淡的表示,胤孝生辰那天,他会在宫里为其摆宴庆贺。
“啊?”十一阿哥听后很是吃了一惊“太和殿那种啊?”
一个生日而已,要不要上升到这种高度啊!
“想什么呢。”康熙一脸怒容地说道“朕的寿宴都没摆在太和殿,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十一阿哥嘟嘟囔囔“……说说而已,凶什么凶。”
经过了大半年的冰冻期,父子两个的关系总算再一次和缓了起来,虽然对于胤孝来说,心里依然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儿,一道想起来就疼的伤,但无论如何可可是平安无事的,这让他的心里终究是好过了许多。
胤孝略坐了坐就起身离开了,他准备去寿康宫看望一下太后她老人家,再顺便探望几位平日里疼爱自己的娘娘。看着已经完全消失掉的背影,康熙沉默了一会儿后,利索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梁九功。”
“奴才在。”
“朕让你准备的东西,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都妥当了,西洋来的新鲜玩意,谁都没见过的,阿哥保证喜欢。”
康熙听到这里嘴角边上总算挂出了点笑意。
他刚才都看见了,十一瘦了许多,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消失不见了,看起来真叫一个可怜……(其实并没有)。
“陛下慈爱之心纯然一片肺腑,阿哥定能感受得到。”
康熙闻言长叹一声“儿女都是债啊。”
梁九功心想那上辈子您绝对没少欠人家的。
最起码,一个国库起底。
身为一个团宠,十一阿哥在后宫中素来如鱼得水,知道他过来了,很多听见风声的妃嫔妃们都自动自觉的赶来寿康宫,这个一脸心疼的说我们小十一憔悴了。那个一脸埋怨的说万岁爷太狠心,怎舍得关这么久。
就连太后都抬起手摸了两下他的头毛,用蒙古语说了句“草原的姑娘也很好啊!”
特别是他们博尔济吉特氏,黄金家族的后代,出的姑娘那是个顶个的棒。
胤孝闻言咧了咧嘴巴。
说起来,那位蒙古小公主好像还没嫁人呢,所以……这个话题实在危险……需要赶紧转变!!
时间一晃而逝,很快地,就到了我们十一阿哥生辰这日。康熙在乾清宫设了家宴,除了年纪特别小的外,基本上能到的皇子都到了。康熙的用心也很明显,除了给胤孝过生辰外可能也是想趁此机会让兄弟们混和混和。
彼此促进促进感情。
当然,也有向大家彰显,小十一依然是朕最爱的崽儿,你们不能欺负的他的意思。
作为今日的寿星公,胤孝破例坐在了离康熙最近的位置上,要知道以前这里可是属于太子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他坐也就坐了。
“胤孝,今日是你的生辰,皇阿玛很高兴,想必你额娘在天之灵知你已平安长大,定然也会十分欣慰。
“是,多谢皇阿玛。”胤孝起身,他看了康熙一眼,最后还是说了句“您对儿子的好,儿子是记得的。”
当然,坏也记得。
康熙可不知道胤孝心里在想些什么,此时的他看起来非常的高兴,且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应该算是哄成功了吧?
康熙十分欣慰的开怀大笑并举起了手中的酒盏,胤孝见状同样也是如此。
不过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御膳房特制的鲜榨果汁。
果汁有点涩,不太好喝的样子。
与康熙对饮完了之后,太子胤礽又适时起身了,他知道皇帝想要看什么所幸演出来罢了。太子客客气气的说了一些话,其中心大意是,你我二人之间有些误会,但总归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大哥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希望你能原谅云云……
胤孝看着太子那一脸再诚恳不过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些胸闷。
“怎地?”太子举着酒盏,状似玩笑地说道“难道十一弟就是不肯原谅为兄?”
康熙看了过来,其余的众兄弟们也都看了过来。
于是下一秒,胤孝的眼中出现了茫然的神色,他张开嘴巴不受控制地呕了声,一大口带着腥臊气息的鲜血被吐了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的前胸,也染红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十一!”他看着胤禛满脸惊恐的冲了过来。
再然后,所有意识沉于黑暗之中,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酒里有毒,来人,护驾!”率先嚎出这嗓子的是八阿哥胤禩。
果然,下一秒,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开始向康熙的方向移动,一副儿臣要誓死保卫皇阿玛的模样而乾清宫的侍卫们更是一窝蜂似的冲了进来,这里面就有阿兰德隆,他在人群中看见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完全没了气息的胤孝,整个人顿时脑袋一嗡。
三魂六魄都要散开的感觉。
“胤孝,胤孝,传太医,快传太医!!!”康熙呲目怒吼,浑身杀气肆起。
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杀害他的孩子。
康熙的愤怒几乎已经达到了顶峰。
太医很快就来了而胤孝也被抱进了内殿。康熙自然是跟去了但却在临走之时,目光冰冷的看着其余诸子,他寒声道“将今日在场之人,通通拿下,压入宗人府候审。”
“皇阿玛!”大阿哥忍不住叫了一声。然而没用,侍卫们只能陛下的话,于是这些上一秒还金尊玉贵的大爷们,下一秒就成了阶下之囚。
就连太子都没有例外。
当然了,这位殿下此刻已经是心神大乱的状态了。胤孝要真这么死了,康熙第一个怀疑的恐怕就是自己啊。
果不其然,只听胤禔那个家伙立刻大声质问道“太子,这事莫不是你干的?”
“老大!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太子的眼中闪烁着惶恐的神采。
因为他能感觉得到此时此刻大家看着他的表情全都充满了异样之色。特别是四阿哥胤禛,更是激烈的,活想要吃人的眼神。
“各位主子们请吧!”梁九功微微一躬身,阿哥们面面相觑一瞬,最终还是选择乖乖的“束手就擒”。
“好家伙,这是打定主意,凶手就在我们中了。”九阿哥胤禟惊疑不定的嘟囔了声。
这话算是戳在众人的肺管上了。
阿哥们心里都十分的清楚,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内殿中——
“如何?”
“回皇上的话,十一阿哥,的确是中毒所至,且这毒,毒性十分猛烈。幸亏阿哥刚刚喝的不多……否则的话,怕是会当场毙命。”
“你少给朕讲这些。”康熙看着太医冷冷说道“朕要你务必,记住是务必保住十一阿哥的性命,若他平安无事你加官进爵。若他有任何的差池,你全家老小的脑袋都要落地,明白吗?”
太医闻言果然浑身一个哆嗦,忙不迭地磕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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