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在台上气得脸青,却连半句话都不能反驳。
她要正大光明地坐上这个皇位,就必须得学会忍耐,就算这些言官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也只能忍。
一旁的王勤都看不下去了,有些担忧道“公主,这……真的不用找人来处理吗?”
“不必,他们愿意说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本公主有肚量,不与这群人计较。”
她越是不回应,大臣们只当她是小女孩脸皮薄,说不出反驳的话,自然骂的也就越狠。
“不是我们不尊敬先皇的决定,可大魈历代以来就没有女子上位的先例,公主您就别再闹了,赶紧下来吧!那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就是!今日就算是文半梦来了,我也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守规矩!女子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跑到男人的地盘来做什么?简直胡闹!”
“……”
几个大臣越骂越气愤,就差没直接冲上台将她直接拉下来了。
可很快,这种独自争执的局面被人打破。
“刚才是谁说,要指着我的鼻子骂的?”
一道不大的女声从殿门口处传来,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殿中猛然炸开。
“文、文将军,你怎么来了?”
刚刚还张口骂她的大臣在看到她进来的那一刻,瞠目结舌,连话都结巴了许多。
文半梦高昂着头,像只骄傲的白鹤走过他们之中。
“诸位大人这是在吵什么呢?怎得连我都一并骂了?”
她说得戏谑,几个说了她坏话的大臣却暗中捏了一把汗,旁人也许不知文半梦的手段,但他们与她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这小丫头片子多会整人,他们再清楚不过。
刚才的话要是被她听见了,他们这些老臣,只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文半梦状似无意地调侃,刚才还群情激愤的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躲避她的眼神,显然是做了心虚事,连对视都不敢。
“怎么?我来了诸位大人就不说了?继续啊。”
朝阳见文半梦精神抖擞地走进殿中,喜出望外,正要起身下去迎她,却被王勤不动声色地按下。
“公主没上过朝,不知规矩,其他大臣十分忌惮文将军,是怕她手中的权势,而公主一旦表现出与文将军太过交好的模样,定会被言官拿来大作文章的。”
朝阳公主闻言才讷讷地坐会座上。
“微臣见过公主。”
文半梦先是俯身给朝阳行了一礼,然后才将目光移到刚才那些说闲话的大臣身上。
“诸位大人这么清闲,有空在朝堂上和公主争执,不如回家看看自己的主子,是否已经铸成大错,自身难保了。”
樊起元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满堂言官,各个都自称敢直言上谏,可真要比直,还真没人能够比得过她。
有些事情每个人心照不宣,只是无人敢提起,唯独她,居然敢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提出来。
一直看她不顺眼的中书令有意为难道“文大人此番回城,可是奉了圣上的命令?若是没有,恕老臣无礼,这武将私自带兵回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文半梦浅笑着点点头,“不错,……不过我倒是听说,结党营私勾结皇子造反,也是大罪。”
“你这是何意?!”中书令当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文将军,没有证据的话你别乱说啊,谁结党营私了……”
“谁结党营私谁心里清楚,我又没说大人你,中书令何必那么激动呢……”
文半梦四两拨三斤,就让这场无形的战争落下帷幕。
在座的大臣至少有半数都有暗中支持的皇子,只是无人敢声张,他们也只是在关键时刻才敢帮自家主子发言罢了。
敢这么大张旗鼓揭穿他们和皇子勾结的,也只有她了。
这也是大臣们看文家不爽的原因。
他们虽然个个出身清流,也自诩两袖清风,不贪污任何赃款,没做过任何亏心事,才敢在朝堂之上挺着腰杆子发言大骂权贵。
可在文半梦这样真正的肱骨之臣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清流就是个屁。
她在战场上不要命厮杀的时候,他们这群大臣只会在朝堂之上嫌每年的俸禄发的不够;她被敌军埋伏险些死在战场上的时候,这群大臣只会躲在屋中享受朝廷给他们的一切。
没有文半梦,他们早就成了丧家之犬,不知在哪流浪。
可就是如此,他们依旧看不上文半梦的女子身份,嫌她打乱了纲常礼法,在背地里唾骂她不守妇道。
这群人就像是喂不熟的饿狼,一旦文半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扑上前去将她撕咬殆尽。
文半梦清楚,可她还是心甘情愿地为魈国卖命,并非她蠢笨愚钝,实在是城下那群百姓的血泪烧化了她的私心,她无法放任魈国的百姓不管。
文将军与魈国百姓,从来都是互相信任的关系。
“诸位大人若是不服圣上颁下来的旨意,也可以从这个大门出去,与朝廷作对,或是……与我文家作对。”
文家如今虽然倒了,可她文半梦在一天,文家的势力就绝不会受到影响,在场反对朝阳的都是文臣,与他们文家麾下的武将自然是比不得的。
大多数听她这么说都乖乖偃旗息鼓了,只有几个不怕死的文臣还在顶撞。
“你、你这黄毛丫头,你是不是早就和朝阳公主串通好了,就指望着将我们这些人的嘴堵上,好让你们女人当家?!这、这真是作孽啊……我们魈国究竟犯了什么错哦,居然让你这种居心叵测的女人当了将军,实在是糊涂、糊涂啊。”
“哼,中书令大人要是不服气,大可摘下您的乌纱帽趁早退出朝堂,反正只要有我文半梦在一日,就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这群人骑在朝廷的头上!”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中阶上冷眼睥睨着台下的朝臣,“我敬诸位大人都是在朝为官数年的老臣,不愿意多加为难你们,可若是诸位再这样给脸不要脸的话,就别怪我文半梦无情了!”
中书令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她的手指也在不住地发颤。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呢,难道还会怕你这黄毛丫头不成。”
文半梦淡笑,“既然大人们都说了,不怕我文半梦,这朝廷也不需要我的话,那我不妨再告诉大人们一个好消息——潼国的士兵已经随来往的车队攻入了皇城,昨夜趁乱闯进了皇宫,如今,皇宫早就已经是潼兵的掌中之物!”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平地惊雷在地面炸开,几个老臣吓得险些就要昏厥过去,还是年轻的大臣帮忙搀扶着才没出什么大毛病。
“这话可不能胡说,你、你……”
“哼,我有没有胡说,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朝阳坐在她的身后,心中对她所说的状况已是再清楚不过,只是她没有想到,文半梦居然会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潼兵身上。
“现在整座皇宫都被我文家军的人控制了,所以诸位大臣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我争论,倘若我离开皇城,你猜……我会不会留下文家军呢?”
她粲然一笑,底下的大臣被她的笑容晃了眼,殊不知,身后已经有危险在缓缓靠近。
文臣们个个心中都如同明镜一般,他们若是没有文家军守着,早就成了别国士兵的刀下亡魂,他们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反对文半梦,无非是仗着没人敢动他们,敌军还没攻进流云,如今她这么一说,他们哪还能这么淡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