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等了许久,眼见着就要恹恹退朝,就听到王公公的声音重新在朝堂上响起。
他缓缓走进朝堂,表情一如往常。
几个大臣的交头接耳,都暗中猜测,难道这次还是圣上保住了皇位?
太子党默默地捏了一把汗,而端王党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众大臣久等了。”王勤没有笑脸,只是站在朝堂之上摇了摇头,“昨夜圣上突发急病,暂时无法上朝,此刻正在后宫休养呢,他要我传口谕,将监国之责交给……”
大臣们纷纷支起了耳朵,眼神希冀地盯着他。
但接下来,王勤说的话让部分大臣跌破了眼镜。
“朝阳公主。”
“胡闹呢这不是!”
也不知是谁最先在人群中发出一声斥责,紧接着便是满朝大臣的议论声。
“这圣上尚还有男嗣,哪有让女子继位的道理?况且,就算没有嫡亲皇子能挑大梁,大也可以交给宗族的旁亲,如此公然的让朝阳公主继位,简直让天下笑掉了大牙。”
“就是,中书令大人说得对,我也不支持!”
“……”
群臣议论纷纷,王勤却十分无奈地对着他们赔笑。
接下来更笑掉大牙的事情还没发生呢,只是这样他们就如此激动,要是过几日朝阳公主真继了位,他们还不得一人朝她吐一口唾沫星子。
“圣上的口谕,你们也不听了吗?诸位大人这是要抗旨不成?”
王勤没办法,如今朝阳公主还在宫中整理仪态,他也只是暂时被推上朝堂充数的罢了。
“王公公,大家共事这么多年,我们也不为难你,你让朝阳公主上台来与我们见一面,老夫正好想问问她,究竟有什么本事敢如此大张旗鼓?”
看其他群臣如此反对,部分支持朝阳的朝臣也只能偃旗息鼓,躲在他们当中,只有在能够帮得上的地方才能够起到作用。
王勤就是个宦官,要不是欠了朝阳公主人情,又有把柄落在她手上,也不会被她要挟着以圣上的名义传旨,要知道这件事情随时发作,他都是死罪一条。
“这……公主会来的,可也不是现在,要不然诸位大人们,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派人下去催促一番如何?”
“不行。”底下支持纪实甫的老臣派纷纷反对。
“我们要见圣上,这件事情请恕我们不能只听信王公公的一面之词了,只有圣上亲口说,我才愿意相信!”
“对!让我们见圣上!只有看到圣上我们才相信你说的话!”
老臣们纷纷反抗,闹得其余支持太子和端王的大臣们也举牌附议,反正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支持的人不利,不如趁机在此浑水摸鱼,也许还能挣到个好名头。
满屋大臣没一个人敢公然站出来为朝阳说话,都怕自己多说了几句话,将来就成了这些人的箭靶子。
王勤拿他们实在没办法,可纪实甫此刻保不准还在那个犄角旮旯受苦呢,他也不能带他去见他们,急地在原地团团转。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公主马上就来了,等公主来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可他越是这么说,反而越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王勤如此支支吾吾,定是收了朝阳公主的好处,保不准,此刻宫中纪实甫早就成了阶下囚,正在某处受苦呢。
他们没敢明说,却在心里不断地打着算盘。
此刻朝堂中不少大臣依旧做着救下纪实甫,然后从此仕途亨通的富贵梦。
殊不知,他们如今做得这些事情,才是真正的将自己送入死路。
“诸位大人莫要再逼王公公了,我正从圣上的勤政殿回来,圣上正睡下,若是你们此刻前去叨扰,只怕会惹他不悦。”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出现过的右相。
“樊大人。”
几个端王党的大臣上前谄媚行礼,“您去见了圣上,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端王殿下不是也入了宫吗,为何没看见他?”
“对啊,我也正有此疑问,既然大人是从后宫来的,不如为我们这些担忧圣上的老臣们解释解释情况如何吧。”
樊起元抚摸着胡子,一脸和蔼地望着这些眼底闪烁着精光的饿狼,摇了摇头。
“圣上的情况不是很好,至于你们说得,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在这群狐狸当中,本身扮演的就是中立角色,哪一个党派他都不参与,但是哪一个党派他也不得罪。
他一生一妻一子,只希望踏踏实实过完此生,早日告老还乡,倒没有那么多的宏伟志向,也不想参与这些是是非非。
因此,他的话在这些各怀心思的大臣面前显得格外可信。
太子党的人急忙问“相爷,你与圣上都说了什么,难道就真的没发现有其他皇子在场?太子殿下可是长子,怎么可能会……”
“对啊,这事事关江山社稷,圣上如今身体抱恙,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监国,这不是胡闹呢吗?”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樊起元耳朵都快炸了。
“行了,几位大人也不必多说了,此事圣上已然是下了决断,我们不妨等公主来了,有什么事情再说吧。”
他的这句话引起了不少大臣猜忌。
“相爷,难道你也支持那个小丫头片子监国?这、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莫不是相爷收了那丫头的好处不成?”
朝中大臣个个老迂腐,就连那几个支持改革的大臣,也大多是只顾礼数不顾能力之辈,为一点利益吵成这样,让樊起元蹙起了眉头。
“若是诸位信不过我,大可不信我的话,自己去勤政殿瞧瞧,看看圣上是否会收回成命。”
樊起元在朝中的号召力自然也是没得说的,否则也不可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再加上他如今年老将要退休也不至于去讨好一个新上位的小丫头片子,其余大臣自当相信他说的话。
“相爷说笑了,您老说的话,我们会不信吗?既然相爷也说了,圣上如今身体抱恙还在休养,那便是在休养,我们不问了就是。”
几个大臣正恹恹地退回去,朝堂之上又起了动静。
鼓声四起,监官尖着嗓子喊道“朝阳公主驾到——”
朝堂下,大臣们并排着肩,纷纷站回自己的位置上,虽然心中不服气,还是恭恭敬敬地作了揖。
“见过公主。”
朝阳冷睨着台下这群各个准备看她出什么幺蛾子的大臣们,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们只怕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杀鸡儆猴的鸡了。
“诸位大臣平身吧,有一件遗憾的消息要告诉诸位,——父皇,薨了。”
她的脸上悲痛有余,再加上身旁的士兵表情亦是凝重,堂下的大臣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先一步地跪在地上。
“公主虽是万金之躯,可话语分量重,切莫胡言乱语啊!圣上身子一向硬朗,前几日虽然抱恙却也无甚大碍,怎会这么快地就薨了呢?”
这话他们是说一万遍也不会相信,于他们来看,公主与丞相保不齐就是暗中勾结好的,今日上朝,只是想逼他们这群大臣松口罢了。
“我已经传了旨意,让父皇安心下葬,若是诸位大臣不信,也可请仵作来,查验父皇的死因。”
“公主殿下莫要胡言,圣上是如何仙逝的,你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一向支持纪清越的中书令吹胡子瞪眼,拍着手就催促起来。
朝阳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我本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家丑不可外扬,可既然你们都想知道父皇的死因,那我就直说了,父皇他……,的确是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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