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国,风起城。
萧海琅还是输了。
当熊军和虎军的人同时闯入陷阱的时候,不多的炸药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很快就猜到这是魈国的诡计,想要撤退,结果却被迎面而来的潼**队打了个正着。
容炳熙趴在马上,整张脸都是盖不住的疲态。
在俘虏了熊军和虎军之后,他翻身下马,问萧海琅的的一个问题就是——
“她去哪了?”
风起城的情报逃不过他的耳目。
虽然她做事一向缜密,可计划一旦环环相扣,也就意味着,只要少了其中一环,计划就没法顺利实施。
他得去帮她。
萧海琅在炸药中活了下来,一身狼狈,在看见他之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与他的差距,还是决定尊重文半梦的选择。
“她回流云了,她要反。”
容炳熙一阵头疼,这件事情她从来就没跟自己商量过,一声不吭地就冒然行动,也不看看纪清越和纪实甫,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明白了。”
他驾上马,“随我南上,我们去流云城!”
萧海琅大约猜到,他这是打算去营救文半梦。
心里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有些难受,可又不上不下,让他说不出具体是哪难受。
容炳熙将他从地上拽起,“你这几日辛苦了,留在风起城好好休息吧,……我要去帮她。”
“可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被人误会要进攻魈国,他们若是拼死反抗,只怕会造成不少死伤。”
他的语气却显然带着些戏谑,“没关系,就算将整个魈国都打下来,只要能帮她,哪怕分毫,大不了最后,我再将魈国尽数奉还就行了。”
夕阳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形成一个剪影,像是为他镀了一层金边。
萧海琅第一次如此强烈的觉得,自己输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我和你一起去。”
他下了决定,“有了我的手令,你就能顺利地带兵混入流云城。”
流云城眼下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城防极弱,他带着这么多的军队,即便遇见纪实甫的人反抗也没关系。
容炳熙回眸看了一眼他,笑了一下。
其实他依靠舅舅的权势,也能轻松进入流云城,甚至不需要什么手令。
不过既然萧海琅有意帮半梦,他同意就是。
“走吧。”
这一路上,他们不知遇见了多少阻碍,比起文半梦单枪匹马地回到流云,难的是,没过一个关口,都有人误以为这是敌军入侵。
但他们还是顺利地到达了流云城。
萧海琅累的在客栈睡了一天一夜。
直到深夜,才有士兵匆匆将他叫醒。
“统领,快起来,皇宫那边都被文家军的人围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萧海琅一个鲤鱼打挺就醒了过来。
“此言当真?”
“当真,是小的亲眼看见的,容将军也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夜文将军就会行动,他要我们准备好,随时攻城。”
萧海琅一边将铠甲穿上,一边跟他打探着外头的情况。
这几天他们都在文家军不远的空地驻扎,一直在注意观察他们的动向,不想今夜还是发现得太晚了一些。
萧海琅出城的时候,容炳熙已经带着人在营地外等他了。
见他过来,他黑沉的脸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你来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她的人围着皇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扰了他们。
容炳熙拦住要往前走的萧海琅,“那些人都不是她的亲卫,不一定认得你,你要是去了,被当成敌人就不好了。”
直到她的人硬闯进了皇宫,消失在了城中,容炳熙才带着人慢悠悠地进了皇宫。
魈国的皇宫他来了不止一次,始终觉得比不上潼国的宫殿,不过魈国本就是小国,和潼国自然是没得比。
几人带着军队在皇宫逛了几圈,才发现所有的逃兵都是从远处某个并不起眼的宫殿来的。
他们抓了一个人问,也就大概清楚了文半梦所在的方向。
“走吧,这个时候纪卓诚和纪清越应该打起来了,也是时候轮到我们上场了。”
他们身后的士兵撕去了魈国的伪装,早就换上了潼国专属的军服。
来者见他们这副打扮,见过市面的士兵都跑回天欣宫匆匆禀报,潼国的士兵打到流云城了。
看着他们慌乱的嘴脸,容炳熙谦然一笑。
这种不伤一兵一卒就能重溃军心的手段,他很是爱用。
而天欣宫中,朝阳正抱着受了重伤在昏迷边沿的文半梦哭得十分伤心。
当年母妃死得时候,她没有哭;被人欺负凌辱的时候,她没有哭;被纪实甫当作无用的棋子随意抛弃的时候,她更没有掉一滴眼泪。
朝阳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能够承受一切伤害,不会再轻易为了小事情掉眼泪了。
可直到看见文半梦就这么倒在自己的面前,还是因为她受得伤,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失去一样东西,会让她如此难过。
“你别睡过去了好不好……我答应你、答应你帮你完成统一天下的愿望,只要你活着,文半梦,你不许死!我不许你死,本公主命令你,马上给我好起来,太医马上就来了……他们会救你的……”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浸透了文半梦的前襟。
她伸出手,想要安慰安慰她,朝阳的泪却流的更厉害了。
“你个傻瓜,干嘛要为我挡箭啊,我才不需要你呢,你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还老想着照顾我……笨蛋!”
文半梦很少看见朝阳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她从来都是端着公主的架子,高高在上,别人都高攀不得,何时也会因为一个人掉眼泪了。
“别哭了……我的衣服都被你哭湿了……”
都这个关头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朝阳拍了下她的手,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
在这个世界上,文半梦是唯一懂她的人,也是她唯一愿意承认的至亲好友,要她看着她活生生死在自己的面前,朝阳说什么也不愿意。
“三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看在你们往日的情分上,你为她找一下太医吧三哥……我求求你了……”
那个从来不低头的公主,如今在纪清越的面前哭得像个泪人,甚至还放弃了自己所有的高傲,低声下气地去求自己的敌人。
文半梦扯了扯她的袖子,气若游丝,“别……别求他……”
“你个臭丫头,都要死了还嘴硬,只要能活下来,你做什么都行好吗!”
文半梦带进来的人已经去找太医了,可后宫那么大,他们根本不认路,再加上周围都是纪清越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将人带回来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纪清越。
“三哥,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的,你一定会救她的对不对?别忘了,你还跟我说过,你……”
“朝阳,你不用求他。”
杜逊已经带着纳兰雪上来,押走纪清越的面前,“我用这个人跟你换太医院的路,你将太医给我们将军,我把你的妻儿还给你,要不然,我就让她给我们将军陪葬!”
说着,他抵在纳兰雪喉间的刀愈加紧了。
纪清越在看到落魄的纳兰雪之后有几分错愕,“雪儿,你怎么……怎么被他们抓住了?”
“越哥哥,越哥哥你一定要救我,文半梦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想害我,还想害我们的孩子,我也是为了孩子着想,才被他们威胁住的!”
纳兰雪楚楚可怜地在一旁抹着眼泪,软糯着嗓音和纪清越撒着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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