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国最近出了件大奇闻,刚回国的太子殿下昭告天下,要迎娶新妃,并要给新太子妃一个盛大的婚礼,惊动了全国。
婚期就定在这个月的廿二。
短短十数日,这可把皇宫中的各局给忙坏了,光是太子妃礼服的定制,就要花费不少时日,还不包括婚礼的布置与言官的致辞。
几个宫女在宫道上小声讨论:“我听别宫的人说,前几日太子殿下还因为这件事情与圣上大吵一架,被罚了三十鞭笞,这才没过几日,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就是,听说是太子殿下与未来太子妃见了一面,就匆匆决定成亲了,也不知道这太子妃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太子这么快就回心转意。”
“这谁知道呢,你没看到他向圣上请命的时候,圣上的脸色都黑了,显然是责怪他把婚姻当儿戏……”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毕竟这事就是圣上先提出来的,现在太子愿意结婚了,难道他还不乐意不成?”
几个人正围成一团嘀嘀咕咕着,忽然一个小脑袋钻了进来,“你们在议论什么呢?”
“当然是说太子殿下的婚事……见过林王殿下!”
容光林将手背在身后,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你们居然敢在背后议论兄长,信不信我将此事禀告给父皇,让他好好治你们的罪!”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宫女们赶紧跪了下来,林王殿下虽然是所有殿下当中最好说话的,但他毕竟是主子,而她们不过是下人,哪敢和他对抗呢。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容光林皱着眉头,“这次就饶了你们,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议论此事,要不然……哼哼。”
“是,奴婢知错。”
“下去吧。”
这些宫女都是从父皇的宫殿里出来的,看来,真像她们所说,此事恐有蹊跷。
那日回宫的时候,兄长明明跟他说过,自己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打算和她度过一生,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改变主意,改娶他人。
他几次到兄长宫中打探他的心意,可他平常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一旦提到此事,就会头疼欲裂,只能草草回答,敷衍了事。
容光林自知他年纪尚小,他的话即便是说出去了,也不一定有人会信,但让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兄长沉沦下去,是绝不可能的。
打定主意要阻止此事,他再去找了兄长。
“皇兄,你真的要迎娶凤家女儿为妻吗,你之前明明和我说过……”
“行了,光林,你只要管好自己的课业就够了,大人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每次他一提到这个,容炳熙就觉得额角部分隐隐作痛,他明白为什么最近光林总是跟他说这些让他很是抗拒的话。
在他看来,凤家的女儿与他门当户对,也没什么不好,对光林也算礼貌,他为什么就是不能接纳她呢。
容光林见他如此抗拒,越发着急了,“兄长,你最近真的变得好奇怪,你没有觉得吗?”
“我不觉得,我只知道,以后别在我的面前说这些,否则,在我大婚之前,你都最好别来东宫找我。”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要娶凤婉晴的计划,即便是他最疼爱的十二弟,也一样不可以。
娶到凤婉晴之前,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块,想来,只有完成了这件事情,他的症状才会好转。
见跟他已经说不通了,容光林气愤离去,他不能再看着兄长这么堕落下去,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可他年纪小,阻止不了大人的想法,更不可能说服凤婉晴不跟兄长结婚。
想来想去,容光林想破了头脑,却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了。
他走在无人的宫道上,缓缓地踱着步,结果他刚转身要回宫,就被一道身影撞了个满怀。
“林王殿下恕罪,林王殿下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那人见是撞了他,急忙跪下来,手上端着的东西却没有放下来。
容光林拧眉上下打量了下那人,“何事如此着急,居然敢在父皇的宫前这么莽撞,幸好你今日冲撞的是我,要是哪位后宫娘娘,你这小命早就不保了。”
“多谢林王殿下,奴才也是有急事要禀报圣上,事急从权,这才着急了些,下次奴才一定会注意的。”
他往小太监端着的盘子上一瞥,上头还盖着红布,十分神秘的样子。
“这是何物?可是父皇那出了什么事?”
“这是边关的急报,听闻越国已经大肆进攻魈国,项将军托我务必将此物第一时间交到圣上手中……”
反正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小太监涉世未深,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就将事情托盘而出。
容光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随你去见父皇,正好,我也要要事要禀。”
二人于是就这么进了宫殿,谢公公原先想拦着他,可圣上却吩咐他可以一同进来,正好他也关心关心这个儿子的学业。
圣上都这么说了,谢公公自然没有理由拦他,也就这么把他放了进去。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安。”
“起来吧,你不必如此拘谨,你看看你那些兄长,哪个像你这么疏远,见了朕还要行跪拜之礼。”
容阙鲜少有机会能看见这个儿子,因他是宫中皇子之中最小的,课业也是最不认真的,他才对他有了些印象,可除此之外,便也再无其他了。
容光林一直很害怕这个父亲,加上自小不在他身旁长大,对他是又敬又畏,平日里是能躲着就躲着。
小太监识眼色,先是行了礼,就急忙上前将奏折放在了容阙的面前,再将项将军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他。
听到这个消息,容阙的眉头蹙起,“越国当真如此鲁莽?”
再过几月就是冬季,兵马粮草缺失,挑在这个时节进攻魈国,也不知是哪个缺根筋的越国臣子出的主意。
小太监不敢对朝政上的事情妄议,低着头不语。
“既然这样,那就传朕的旨意,全力阻止越国打下风起城,朕得不到的东西,他越国也别想得到。”
拟完旨后,他才将目光移在了一旁乖巧站着不吭声的容光林身上,“那你来找朕,所为何事啊?”
“再过半月,儿臣就十三了,在大潼,皇子过了十二就该去远处的郡县历练,这是潼国先祖留下来的指令,所以,儿臣想去风起城,随项将军一同阻止越国,报效朝廷。”
这小子还真会挑时机。
容阙不由得对这个儿子多看了几眼,“既然你有此心,朕就允了,不过你一人前往未免太危险了,要不然朕派人护送你前去可好?”
“儿臣听闻七哥与项将军合作过,我与项将军并不相熟,不如让七哥陪我前往,我们赶在婚期之前回来,这样,既不耽误他的人生大事,又能让他在大婚前立下军功,向父皇您讨个封赏,我想,七哥一定很乐意。”
容光林记得,父皇对皇兄突然的转变也很是奇怪,他更没有那么在乎这场婚事,只要他的理由够合理,父皇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容阙摸了摸下巴认真思忖了片刻。
风起城离这里至少有五日的行程,赶在婚期之前回来是不可能了,可他本就嫌婚事太过局促,把皇宫上下搞得乌烟瘴气的,连他的冬服都赶制不出来。
干脆趁这个机会,将婚期延后一些,也不会显得太过仓促。
这么想着,他一口应下,“好,既然这样,那就让你七哥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