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文半梦那,小云在上面敲了好几下石砖,可底下就是没有动静,更没有回应,如果不是她们看着文半梦点亮了火把,几乎要以为她跟南子在下面出了什么意外。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个女囚问。
“头子做事有分寸,她一定会上来的,我们再等等吧。”
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她们如果都下去了,狱卒那边发现少了那么多人,肯定会被惊动的。
底下,文半梦很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提醒在她面前你侬我侬的二位,该注意一下时间了。
“行了,我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把人带走吧?”
文半梦回头看了眼那三个通向不同地方的甬道,“那些,都是你的手笔?”
应景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他的身上已经披了南子脱给他的外套,好歹看上去有个人样了。
“我之前试图逃出去,于是挖了许多通道,发现只有一块地板,从来没有听见过回声,于是就决定从那逃出去,没想到,有一天忽然有人敲了敲,就没有再挖了……”
文半梦想起那天,自己试探性的敲了敲地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我敲地板,也只是想确定一下底下有没有人,惊扰了阁下,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你是盛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盛楠闻言后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现在顶着我哥的身份在这,我必须带你出去,重家视我哥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早晚会要你的命的。”
“不,楠儿,我还不能走,前几天,重玄来看过我一次,我不确定他下次什么时候会来,如果我走了,你和你哥都会有危险的。”
“应景,那我哥呢,我哥去了哪里?你救了我哥,我去找他,让他推倒重家,重振我们盛家!”
说着,盛楠就站了起来,情绪很是激动。
“好了。”应景半无奈半沉溺地将她按下,“楠儿你听我说,你哥自从躲过一劫之后,我就不知道他的行踪了,重家给我施了很多刑,让我说出重家的秘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才能挺过这一切。”
他们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捱得过那些刑罚,只有让他这个不知情的人来,才能保证盛家的秘密不被重家的人知晓。
“楠儿,你带着你的朋友先离开这里,等有一日,重家衰败,你们再回来接我,看你们的穿着,外面是牢房吧,如果是牢房,那我这么多年,可就白挖了。”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点戏谑,气得盛楠直锤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过他说得没错,外面是牢房,就算她能将他带出地下室,却也没办法将他送出牢房,更没办法将他带离重门城,她自己何尝不是个阶下囚呢。
况且,一旦他失踪不见,重家必定会加重守备,严抓每个人,说不准,连她的身份都会被人发现。
文半梦和南子都不是笨蛋,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也就没有再多强求,只是叹了口气。
“我们该走了,南子。”
南子依依不舍地握着他的手,盯着那上面凸出来的一个个骨节,十分心疼。
她不在的这些年,应景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居然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来日,她一定要叫那个重玄,如数奉还。
“应景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接出去的。”
“嗯,我相信你,快走吧。”
文半梦站在远处,望着他们的背影,自己内心也是一阵复杂,她说要帮人家报仇,夺回重门城,可现在的她,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看着盛楠与应景两个人如此恩爱,她害怕,自己最后没有成功,会害了他们一生。
至少,他们现在还怀揣着希望,可以寄希望于对方好好活着。
她的心一下变得坚硬起来,她必须得成功,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们俩那种令人羡慕的感情。
院子中,司予恨不得将整个房间翻个底掉,就在他焦头烂额斟酌着待会向大人禀明时,该提出什么刑罚的时候,文半梦回来了。
她无所谓地甩了甩手,将手上的水珠抖掉。
“怎么了?刚才从茅房过来,就听到这里十分吵闹,司统领如此兴师动众的,这是做什么?”
她的表情十分轻松,明明引起这一切的是她,可这个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去哪了?”司予拧眉望着她,“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
他着急的样子,简直像个找不见小孩的家长,逗得文半梦挽起了唇,“真没想到,司统领这么关心我啊,我只不过是去解个手,就让你这么担心。”
她刚从地牢中出来,就赶紧往这里跑,幸好一路上都没有碰见熟人,她又戴着斗篷,要不然,这谎言还真会被戳破。。
不过,在来的路上,她可是听到了不少关于司予的事情。
听到她的话,司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态了。
“夫人说笑了,只是你与大人的婚期在即,大人命我保护好你的安全,我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都没看到你出来,还以为……这才担心了些。”
他压抑住内心愤怒的情绪,刚才怒气冲冲的表情化为平静。
“既然夫人已经回来,那便没事了,只是不知道,夫人刚刚试婚服,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我再差人去改。”
“不必了,改来改去麻烦,就这样吧。”
文半梦摆摆手,用一种居高临下地口吻对他说:“司统领,你最好确定,自己真的能够保护好我,如果本夫人出了什么事情,我想,郡守大人那头,定会唯你是问。”
她的眼神缓缓地从他身上游离过,转身进了屋子。
“本夫人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
屋内,一大堆人被赶出了院子,那些丫鬟侍卫们都是司予派来找她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了用处,在得到她的命令之后,自然一个个都夹着尾巴走了。
要是走晚了,以这位夫人的性子,还不知道她会如何折磨自己呢。
而院子中,司予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手臂处青筋暴起,一直蔓延至脖颈。
她刚刚的话,明显是在挑衅他,挑衅他只是重玄的一条走狗,连她这个新上任的夫人都不如。
他闭着眼,脑海中所有思绪交织在一起,绞成乱麻。
说实话,司予对这位新来的夫人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怜悯这么一位女子就这样嫁给了郡守,一生没法从这宅院中脱离,而且,随时有可能命丧黄泉。
另一方面,他又畏惧她在某些方面的出奇表现,对她十分忌惮,将她视为自己的仇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两种情感混合在一块,让他对眼前的女子简直又爱又恨,既要提防着她,又要保护着她。
文半梦看着一直守在院子外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似的人影,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谁说重府没有破绽,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没有嫌隙。
显然,司予就是她最好的突破口。
文半梦承认,利用他人的情感做自己的砝码十分可恨,可他自己也是个坏人,助纣为虐,不知害了多少和她一样的女子,她这么做,只是再让一个坏人阴沟里翻船罢了。
而接下来的那两天,文半梦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司予,却又在对方厌烦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的抽离。
她发现司予这个人,不仅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像个木头人,就连私底下的作风,都跟木头一样,没有一丝感情。